第一章 “幸运”面试
“倒霉倒霉倒霉...”，齐沉不自觉捏紧手里那装有简历的透明文件夹，眼睛死死盯着斜上方那一直显示为上行状态的电梯运行符号。
从十七楼到十八楼，这电梯已经走了十分钟了。
因一次见义勇为意外来到这个被迷雾笼罩的世界，好不容易挣扎了一个星期找到一个面试的机会，谁曾想现在被困在了这部电梯里。
他真的就只是想要面个试啊，否则之后该要怎么继续生存下去？
“为什么物业的人还不来？？”，电梯里响起其他人不满甚至隐隐夹杂着点点恐惧的抱怨。
除了齐沉，电梯里还有两男两女和他一样幸运，说话的是一个看上去瘦瘦弱弱的眼镜男，类似的抱怨他之前已经说过多次。
“真是受不了了，再这样下去铁定要被扣工资，那铁公鸡绝对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整老子！”，另一个身材壮硕的汉子脸上带着明显的怒意，用力又一次按下电梯中的紧急呼叫按钮。
嘟...嘟...
铃声在狭窄的空间里回荡，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屏住了呼吸，渴望呼救麦克风里能响起一道打破寂静并带来希望的声音。
然而，呼救的结果和之前一样——没有任何人回应他们。
“不会...不会是诡异吧？”，颤抖的女声响起，自电梯故障发生就一直抱在一起缩在电梯左下角的两个女生已然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
而她们俩的话刚说完，呼救铃声戛然而止，整部电梯陷入死一样的寂静。
齐沉隐约都能听见砰砰的沉闷心跳声，他能感受到自己的脸也有些微微发烫发胀。
诡异...来到这个世界后他也听说过几次这种难以形容的存在了，似乎和一种在他的世界被称为恶灵的东西近似。
但他对诡异的了解也只局限于三号城街头上的些许传闻，如果不是这一周他几乎都是在大街上度过，可能还没有机会了解这些。
哒哒哒！
忽地，狭窄的电梯里响起一连串清脆的响声，就像是某人穿着高跟鞋用鞋跟在跺脚一样。
“别跺了！”，壮汉转身怒目直视两个女孩，“还嫌不够心烦吗？！”
一通怒吼，电梯里的清脆响声唰的一下消失得无影无踪，壮汉冷哼一声，转过头继续盯着那仍旧保持着上行运动的屏幕符号。
但自始至终都站在电梯右下方角落的齐沉则是心里一沉，在他的余光里面那俩女孩穿的都是运动鞋！
那声音，根本就不是从她们身上发出来的。
“变了变了！”，眼镜男忽然大喊起来，伸手指向电梯楼层显示屏，只见上面的楼层已经从保持了十多分钟的十七层变为了十八层！
哐当！
不知道存在了多少年的老式电梯猛地震颤一下，惊的电梯里惊叫四起，随后是彻底的静止。
“为什么还是开不了门？”，壮汉的脸有些狰狞起来，狠狠一拳锤在身前的大门上哐当作响，一发狠竟然用双手扣住电梯门缝试图把大门给拉开。
“兄弟，别试了...你怎么可能把电梯门给掰开...”，眼镜男无力吐槽，随意往身边一瞥猝然大叫：
“这俩人没穿高跟鞋！”
一嗓子吼醒了电梯里的所有人，除了一早就发现了这一点的齐沉之外，剩下四个人大眼瞪小眼，一股寒意袭上众人脊背。
“不会，不会真是诡异吧...”，女孩之中发型齐刘海的那个带着哭腔。
哒哒哒！
高跟鞋踏地声突兀的再次响起，几张脸一下唰的变白了几分。
“之前，不是说这栋楼出了个连环杀手吗？”，另一个马尾女孩颤抖着声音道，“听说...那个杀人凶手只对穿高跟鞋的女生感兴趣。
“不会是被他杀掉的那些被害者变成诡异了吧......”
除了专程前往这里面试的齐沉之外，电梯里的其他人基本上都是常常到这栋楼工作的人，对马尾女孩指出的传闻都有所耳闻。
这件连环杀人案也是这一个片区近来异常火爆的新闻，街头巷尾不时就能听见一些闲人对其的评论。
就算是在迷雾降临之后，也少有这样稀奇的案件。
实际上，电梯里的壮汉在某种程度上还能算得上是一个案件亲历者。
他，曾发现了大楼里某一个受害者的遗体。
“别乱说话！我们这片区在三号城是事故率最低的地方，不可能有诡异！”，壮汉厉声喝道，但在旁人眼里总有点色厉内荏的意味，而说完一通话的壮汉则是继续进行着先前的尝试，打算靠自己的双手去硬生生掰开电梯大门。
“嘘！”，沉默许久的齐沉竟突然从角落里走出，一把将手搭在壮汉肩上，嘴里发出噤声的提醒。
眉头一皱转身打算骂几句齐沉的壮汉刚刚张嘴，没想到眼前的年轻人居然又伸出一只手直接盖在了他的嘴上。
“门外有动静。”，压低声调，齐沉低沉的声音让电梯里的本就心慌的其余人不自觉的紧张起来，但又没有一个人敢在这个时候开口质疑。
唯一有可能的壮汉此时也被齐沉给捂住了嘴。
“呜...呜...”，在寂静中等待了十来秒，没有察觉到半点异样的壮汉显然有些生气，在半空僵着的手动了起来伸向齐沉。
踏！
一声自电梯外响起的脆响则让壮汉又停下了自己的动作。
踏！
更为清晰的声音从门外响起，脸贴在电梯门上的壮汉透过门缝睁大了眼朝外望去。
外面的灯光似乎相当昏暗，门缝所能提供的视野也非常狭小，壮汉压根就看不见什么东西，但耳边传来的越来越响的声音则在告诉众人的确有个东西在向着他们不断靠近。
“叮咚！”
电梯突然发出达到楼层的提示音，在众人惊愕的注视下，电梯门轰然打开！
齐沉松开捂在壮汉嘴上的手，收回身边紧紧攥成拳，映入眼帘的则是一条几乎没有灯光的漆黑过道。
只能借助电梯内的光亮看清门外的少许场景，一盆不知道谁摆放的已经枯萎的盆栽，墙上还有几个熄灭了大半灯管的霓虹广告牌，微弱的彩色灯光在广告牌上闪动着，依稀能让人看见广告牌上面某种商品的代言人。
只是，齐沉总感觉广告上的人似乎在盯着他们看。
“哒哒！”
清脆声音乍现，电梯里的照明灯骤然熄灭！
齐沉耳畔顿时响起两个女孩和眼镜男的尖叫，但转瞬电梯里又恢复了光明。
可他的脸色一点都不好看，视线缓缓向下移动。
一双像被涂满了鲜血的艳丽高跟鞋就那么静静的出现在电梯门外。
......
第二章 只有我能看见
如血般艳丽的红色高跟鞋就那么静静被摆放在电梯门外，甚至可以说摆放的相当整齐。
然而，在齐沉的视野里这一动不动的血红高跟鞋却在不断的发出鞋跟跺地的声响，之前的声音大概率就是眼前这双红鞋发出的。
“到底是什么在响？连个鬼影都没有...”，眼镜男躲在壮汉身后小声道，模糊的镜片后双眼里满是惊恐。
至于两个女孩就更别提了，电梯门外那黑暗的场景已经让她们有些受不了，配上耳边一直萦绕的鞋跟踏地声，现在心理防线还健在已经是殊为难得。
“他们是没看见还是根本就看不见？”，齐沉听见眼镜男的话感到了丝丝不对劲，这几个人难道都没发现电梯门口摆着的那双高跟鞋？
“踏踏！”
凶铃般的鞋跟踏地声忽地变得更加清晰和响亮，甚至还带上了一点回音，就像是声源从电梯外走了进来。
“躲开！”，齐沉本能冲向壮汉，伸手一把朝其推了过去！
但这老式电梯的空间实在是有些狭窄，壮汉被齐沉一推也仅仅只是靠在了冰冷的电梯内壁上。
“你干什么？！”，先前就被齐沉无理由的行为给整得有些生气的壮汉这下彻底怒了，不等他发作，齐沉接下来的话让他脊背一凉。
“地上有东西。”，齐沉面色严肃，双眸凝视着脚下。
那双血红色的高跟鞋此刻就停在壮汉刚才所站的地方。
“哪里，哪里有东西？”，眼镜男的脸有些发白，用力擦拭了一番自己的眼镜沿着齐沉的视线也往下盯了过去，但一无所获。
壮汉和两个女生也同样望向下方，和眼镜男一样什么都没发现。
“你小子故意的吗？”，壮汉再也忍不了了，冲向齐沉一只手高高扬起就要打下去。
“唉哟！”
可刚刚朝前迈出一步，壮汉毫无征兆地发出一声痛呼原地跌坐下去，两手捂住自己的脚叫嚷起来。
在齐沉的眼里，那双血红色的高跟鞋在壮汉抬腿的瞬间就套在了他的双脚上。
他也确定，电梯里的人就只有他能够看见这双猩红的高跟鞋。
“为什么？”，齐沉努力平复下自己的心情，他不认为自己所见的是幻觉，因为壮汉的反应完全可以证明这双高跟鞋的存在是真实的，并且对壮汉已经造成了影响。
那双鞋不过也就三十几码的大小，套在壮汉铁定四十多码的脚上当然会产生非常强烈的痛感。
就这短短的时间里，壮汉头上已经因为剧烈的疼痛而渗出密密麻麻的汗珠。
“扶，扶我起来...”，壮汉抓住旁边眼镜男的一只手，在他的帮助下晃晃悠悠站了起来，狠狠刮了齐沉一眼之后也没了之前的冲动。
“大叔...为什么你要把脚踮着...”，齐刘海女孩伸出一根手指弱弱指向壮汉。
“踮个屁啊！”，壮汉只感觉自己的双脚像是被什么容器给死死套住了，源源不断的挤压感从脚上传来，让他心里的火气飞速增长。
“老子现在就要走！”，壮汉弓着身子推开眼镜男，咬着牙紧皱双眉走出电梯，转身就按下旁边另一部电梯的升降按钮。
“我就不信了，两部电梯难道都有故障？”
疼痛难忍的壮汉只想以最快的速度下楼离开这座大厦，赶紧找个地方看看自己的脚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其余几人看着壮汉走了出去屁事没有，也忙不迭地跟了过去。
唯有齐沉，停在电梯里面色复杂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他想告诉这几个人他的发现，但他明白倘若不是亲眼见到，就算他把嘴皮子都说破了也难以获得这几个陌生人的信任。
起码，现在没有那哒哒的声响了。
“你走不走？”，壮汉的声音突然响起，嘴唇有些发白的他一脸不耐烦看着齐沉，是另一部电梯快要到了。
齐沉轻轻点头走出电梯，双眼不露痕迹地瞥向壮汉的双脚。
那双高跟鞋...依然套在这个男人的脚上，似乎——鞋跟还在隐隐变高？
留了个心眼，齐沉站到壮汉身后打算好好观察一下，不知为何他心里总萦绕着一股不安，同时从看见这双高跟鞋开始，就有一个朦胧的声音不断地在他的脑海里回荡。
那是一道模糊而又粗犷的咆哮与怒吼，让一向都比较习惯安静的齐沉都感到有些烦躁，总有一种想要狠狠打爆什么东西的冲动。
“叮咚！”
电梯抵达声响起，老旧的门打开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惨白的灯光从电梯里释放出来照在一张张如释重负的脸上。
吃痛许久的壮汉第一个忍不住一瘸一拐地打算走进去。
但他忽地停住脚步，一只手在后面死死拉住了他的衣服。
“别...进去”，齐沉瞳孔放大，嘴唇都没有打开，贴在壮汉耳边将声音压低到了极限。
“信我！”
又是一声，齐沉用力抓住壮汉的衣服，那坚定的语气让想要发作的壮汉都愣住了。
他不知道，齐沉眼里现在在场的并不只有他们几个人。
还有一个，一个身着一袭苍白长衣，黑发遮蔽了整张脸的女人此刻就低着头站在打开的电梯里面。
那姿态，就像是等候他们已久了。
“红色的高跟鞋...”，齐沉努力维持住自己脸庞的平静，电梯里诡异女人的脚底居然也穿着一双颜色如血般妖异的高跟鞋。
“我们走楼梯吧，这种老式电梯，说不定有可能也会出问题。”，齐沉扯出一抹微笑，向着旁边的其余人说着。
“有病是吧？电梯都来了还不下去，就算是老式电梯，这两部同时都出问题的几率你知道多小吗？”，眼镜男念叨着，一脸不满地盯着齐沉，然后二话不说就抬腿走向电梯。
齐沉张嘴想要劝阻眼镜男，但瞬间一股冰冷的视线锁定在他的身上。
电梯里的诡异女人抬起了头，凌乱的发丝之间露出一对布满血丝的眼睛盯着他。
“哒哒！”
高跟鞋踩踏地面的声音从楼道里忽然响起，眼镜男和两个女孩如受惊的兔子一样冲进了电梯里面。
壮汉也一脸惊恐，但双足一直疼痛的他在被齐沉拽住衣服的情况下根本跑不起来。
砰！
电梯门一下关闭，一边红色的楼层显示数字开始变动。
开始，下行了。
......
第三章 恶灵
看着电梯门闭合并且已经开始下行，壮汉顿时满脸怒容，忍着痛转身欲要骂上齐沉几句。
“你没发现电梯一走那声音就消失了吗？”，齐沉抢先开口，把壮汉到了嘴边的话给堵了回去。
“你...你什么意思？”，壮汉用力吞下一口唾沫，旋即联想起刚才齐沉的一系列行为，“电梯里有危险？嘶——”
壮汉突然一屁股坐了下去，两只手各捂住一只脚，嘴里发出难以忍耐地疼痛喊声。
齐沉连忙看了过去，只见那双在壮汉脚上镶嵌了许久的血红高跟鞋比起最开始的时候明显增高了。
那鞋后跟，现在差不多有十厘米之高，只是穿上去都会对前脚掌产生极强的痛感，走路崴脚绝对都是大概率事件。
关键是这还是一双对于壮汉而言相当不合脚的鞋。
这就是一个刑具。
“还能起来吗？”，齐沉伸手拉住壮汉，可后者显然一时半会起不来了，但他自己也发现了不对劲。
“有，有东西把我的脚给顶住了！”，壮汉用力握住自己的脚，他还是看不见那血红的影子，只能看见自己那变形已经相当明显的双足。
“叮咚！”
猝然的铃声让齐沉和壮汉的躯干都一下僵住，那载着眼镜男三人的电梯居然又返回到了他们这里。
“哐当！”
电梯门打开，惨白的灯光洒进楼道照在齐沉和壮汉脸上。
这一次，无须齐沉出言提醒，壮汉自觉地闭上了嘴。
正对他们的电梯仿佛一个修罗场，殷红占据了整个视野，刺鼻的腥气扑面而来让人忍不住想要呕吐。
“走！”，齐沉没有在电梯里看见任何诡异的东西，但也知道绝对不能够再继续呆呆留在这里，双手用力拽住壮汉的后衣领向着一边的楼梯间拖动过去。
壮汉也无比配合，咬紧牙关忍住双足上的疼痛，自己也用手不断推动地面减少齐沉的压力。
幸运的是紧急通道门并未关闭，齐沉铆足劲把壮汉拖了进去，而后小心翼翼将通道门给合上，做完这一切才终于如释重负地喘了一口气。
“多谢你了兄弟...”，黑暗之中，壮汉小声说着，声音里明显压抑着痛苦，“我叫黄叙。楼里的保安。”
“齐沉。来面试的。”
一番简单至极的寒暄，两人又闷了下去，但齐沉却继续感知到了一丝不对劲。
没有任何灯光照耀的楼梯间里他却能近乎清晰的看见周边的一切，这种夜视能力他怎么可能拥有？
“吵死了...”，手指用力挤压住太阳穴，齐沉脑子里那股来源不明的低吼声越来越清晰，似乎有什么东西要冲破他的大脑一样，心脏砰砰狂跳，一股难言的冲动随着每一次的脉搏传遍他身躯的每一个角落。
他不知道这是不是因为恐惧导致的，现在他只想锤点什么东西发泄一下。
但他更怕制造出什么动静引起大楼里那不知名存在的注意。
“这到底是个什么世界？连面试都这么困难吗？”，齐沉靠在墙壁上，凉意透过单薄的上衣浸透他整个后背，稍稍平复下他内心的躁动。
“黄老哥...这栋楼里面之前的案子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不愿坐以待毙的齐沉想要获取尽可能多的情报。
而黄叙没有让他失望。
作为这栋楼的保安，对前段时间的案子并不陌生。
“就是一个杀人魔，专挑楼里穿高跟鞋的女生下手。前前后后得手了七八次，区里的治安所干员来了很多次，但都没蹲守到那个家伙。
“后来，听说是城里派出的什么特殊部门把那家伙给击毙在了大楼里。
“我也就是一个保安，具体的细节也不是很清楚。”，黄叙嘶了一声，双足上还在不断增高的血红高跟鞋现在快要把他的脚给顶平了，踝关节上传来强烈的刺痛。
“不过...我之前发现过一个受害者，脚上的鞋子像被凶手故意用鲜血涂抹过一样。”
唰！
楼道里的声控灯突然亮起，惨白的光芒沿着墙壁照亮空间，若有如无的踏踏声从楼下向上飘了过来。
黄叙的脸顿时失去血色，齐沉浑身上下也起了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
二人都感受到一股实质性的凉意从脚底蔓延到全身。
“哒！哒！”
清脆的脚步声从楼下传来，每一步之间的间隔都卡的无比精确。
“快走！”，齐沉连忙去搀扶黄叙，视线顺道瞥向他的双足，霎时身姿僵硬。
那双固定在壮汉脚底的高跟鞋已经将他的双足给彻底拉平，就算浮起来，黄叙也只能够依靠自己的脚尖立地。
想逃，根本不可能。
“你走吧，出紧急通道同一楼层应该还有一个楼梯间，抓紧点说不定能够跑得掉。”，黄叙在脚步声和疼痛的双重折磨之下已经彻底摆烂了。
时刻都在遭受非人疼痛的他意识都开始迷离起来。
但齐沉二话不说闷哼一声将黄叙给抱了起来，双臂霎时剧烈颤抖起来，一个成年男子的体重怎么也有一百来斤。
这一周都在街头度过的齐沉几乎都是处于半饱状态，一发力立刻暴露出隐患，他没有那个能力把黄叙给带走。
可就冲着之前黄叙主动询问他是否要搭乘电梯一起出去，齐沉就不想这么简单的放弃他。
好人，不该等死。
“踏踏！”，死亡倒计时一样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墙壁上的白灯忽明忽暗频繁地闪烁起来。
齐沉死死咬住嘴唇，视野里一道黑发白衣就在阶梯之下！
被他抱着的黄叙也瞪大了眼，精神濒临崩溃的他似乎终于也能够看见这超出常人理解的事物。
“诡！诡异！”
白衣诡异猛地抬头，一双被血丝布满的双眼快要从眼眶里瞪了出来，一张嘴喷出乌黑的液体！
一声尖锐的嘶鸣炸响！
楼道里的灯管瞬间彻底熄灭，黄叙爆发出惊恐的大喊。
但齐沉的耳畔则响起一道更加惊人的怒吼：
“吼！！”
伴随着蛋壳破裂般的声响，齐沉感到身体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冲了出来！
嘭！
一身闷响夹杂着撕心裂肺的尖叫，楼道里再度唰地亮起白色的灯光。
白衣诡异消失不见，颤抖的手臂里黄叙也彻底晕了过去，可齐沉却死死盯着自己的前方。
一道高大壮硕的虚影漂浮在他的身前，健壮的四肢宽圆的肩膀，块状的肌肉高高隆起，优美的线条布满身体上下每一个地方。
“替...身？恶灵？！”
......
第四章 糟糕，也中招了
“这是...”，齐沉惊愕的盯着那道悬浮在自己身前的灰白色虚影，大脑短暂的宕机了一下。
事情，似乎有点违反他的认知了。
在走廊灯熄灭又重新亮起的短暂时间里，似乎发生了什么交锋。
那尖锐地仿佛要刺破他耳膜的尖叫声现在都还有余音萦绕在他的耳畔，应当就是来源于高跟鞋诡异。
眼前浮现那对布满血丝的眼睛，那诡异绝对是试图攻击他撕碎他，一如电梯里那三个倒霉鬼遭遇的一样。
只是，这从他脑子里亦或是身体里冲出来的高大壮硕存在似是帮他逃过了这一劫？
他现在一头雾水。
忽地，齐沉的眼前一花——那漂浮在空中的灰白存在骤然消失，而一股极致的阴冷席卷他的全身，就像是扒掉了全身的衣裳然后被丢到了冰天雪地里一样。
刺骨的阴冷感让齐沉忍不住颤栗起身子来，但这诡异的感觉来得快去的也快，一转眼的功夫又消失不见。
嘭！
手臂一麻，黄叙从齐沉的怀里落了下去重重砸在地上彻底把他的思绪重新拉了回来。
而两个小臂上传来的酸胀感也明明白白告诉齐沉，他想要继续抱着黄叙离开这栋大楼基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用力咬牙，齐沉低头凝望那张陷入昏睡的脸庞，深深一吸气走到黄叙前面，二话不说将其往自己的背上一背。
既然抱不动，那么背也得把这个人给背出去。
“电梯绝对是一条死路，看看能不能从楼梯离开这栋大楼...真的是倒霉透顶了，我简历好像落在最开始那电梯里面了...”
想起自己那份在街坊领居帮助下精心制作出来的面试简历，齐沉心里对高跟鞋诡异的恐惧隐隐都转化为愤怒了。
若有若无的怒吼声似乎也又开始在他的心间回荡。
那道和高跟鞋诡异相差无几的身影，究竟是什么？
脑子里一直萦绕的嘶吼声很大概率就属于那个家伙，在其现身的短暂时间里，齐沉能感觉到他们之间有着一种模糊的联系。
可是他还没来得及去品味，或者说大脑短路一瞬的他根本没想到去品味。
“现在管不了那些了，赶紧带人逃出去！”
感受着后背上的重量，双腿略微有些打颤的齐沉憋足一口气，微微斜过身躯沿着楼梯阶一步步向下走去。
十八楼而已，不足挂齿。
啪！
楼梯间里的声控灯突然熄灭，一只脚尚在半空还未落地的齐沉表情一僵，耳朵里响起无比轻微的脆响。
高跟鞋诡异，还在追踪他。
“原以为这个世界被迷雾笼罩已经够不正常了，怎么结果遍地都不正常？？”，只想找个班躺平的齐沉忿忿不平，但现在也只能借助不知道从哪儿突然来的夜视能力抓紧爬楼梯。
从刚才的经历来看，声响似乎的确是高跟鞋诡异判断目标的一个来源。
然而就算尽力把声音压到了最低，齐沉也有着浓浓的担忧。
他背上那位睡得无比香甜的哥们脚上可还穿着那双艳丽十足的血色高跟鞋。
“加把劲，还有十五楼！”齐沉抬起疯狂抖动的小腿，长时间的食物匮乏导致原本身体底子不错的现在也倍感疲惫。
他更加强烈的想要找到一个稳定的工作了，起码能有点荤腥油水可吃。
哒哒！
身后原本听上去还有些遥远的鞋跟踏地声忽地一下拉近了许多，齐沉面部肌肉抽动，心里疯狂问点名远处诡异的族谱，铆足劲继续下楼。
每一次脚掌踏地，在背后的重量作用之下他的小腿都会颤一颤。
可就算是已经使出了全力，拼着一口气不断下楼梯的他在速度上还是比后方的哒哒声要慢。
此时此刻，那几乎是跺在齐沉心脏上的脆响距离他不过就只有大概一层楼的间隔。
在那嘹**人的声音作用下，楼梯间里的声控灯不断亮起然后又迅速熄灭，白炽灯释放出来的苍白灯光打在更加苍白的脸上。
一声痛苦的呻吟吟忽地在齐沉耳边响起。
“糟了！”，心一跳，齐沉低头借着余光瞥向身侧，黄叙悬在他身边的脚滴答地往下淌着殷红的液体。
已经把他双足都给拉成一百八十度的血红高跟鞋还在不断的收缩，这种人类完全无法抗拒的力量就像是在榨汁一样挤压着黄叙的脚。
难以衡量的痛楚也快要将这因惊吓而昏睡过去的大楼保安弄醒了。
面色难看的齐沉想到了黄叙惊醒的后果，那必然会直接引起高跟鞋诡异的注意，他却没有把握自己能幸运的再次度过危机。
现在他的脑子里虽然还是不停的回荡着狂放的吼声，但音量大小比起那灰白色壮硕身影现身前的程度还是有较大差距。
完全不了解这玩意儿的齐沉仅能把吼声的大小作为一种衡量。
所以现在他不敢赌。
“嗯？怎么没声了？”
哒哒的响声蓦地消失不见，已经经历过几次的齐沉却没有丝毫的放松，他记得很清楚，每一次这响声的突然停歇并非寓意着安全，倒更像是暴风雨之前那片刻的宁静。
嘭！嘭！嘭！
狭窄楼梯间里乍然响起噼里啪啦的爆炸声，一个接一个的音控灯泡被某股力量催动到最大光亮释放出刺眼的白光后紧接着炸裂！
炸成碎片的玻璃渣宛如弹片一样在逼仄的空间里溅射！
而在齐沉背上的黄叙首当其冲，数枚碎片携带着不容小觑的动能狠狠扎进他的后背，皮肉的痛楚一下唤醒这个大楼保安。
惊叫声瞬间充满齐沉的耳朵。
而一道紧接着黄叙惊恐叫声后的高分贝尖叫则让他浑身的汗毛倏忽倒竖起来——
那白衣诡异，赫然出现在他们俩后方七八级台阶之上！
“吼那么大声干什么啊！！”，齐沉双臂狠狠抱紧黄叙的双腿，吼叫着以最快速度沿着楼梯飞速狂奔！
肾上腺素急剧分泌让他此时无视了身体上的疲惫，超越自己的极限凭借非凡的夜视能力在呼吸间连下几楼。
嘭！
急速奔跑的齐沉在踏上一个平台时却突然摔倒在地，背上的黄叙和他一起跌倒，二人重重砸在坚硬的地面上发出一声闷响。
钻心的疼痛从双足上传来，齐沉连忙看向自己的脚。
一双似是涂抹了鲜血的妖异高跟鞋，出现在了他的脚上。
......
第五章 想干爆这个世界
“哎呦...”
黄叙止不住的呻吟声在逼仄的楼道里回荡，深陷双重痛苦的他既想要伸手去摘下后背上嵌进去的灯泡碎片，又想要用力握住两只已经被挤压的不成样子的脚。
但无论是是哪一条，这个无比平凡的大楼保安都难以做到。
“黄哥，撑住...”，齐沉撑着地缓缓站起，他此时也感受到了黄叙最开始的痛苦，血红色的高跟鞋严严实实的裹住他的双足，强烈的挤压感施加在双脚的每一寸肌肤上。
尤其是脚趾，在那扭曲的压力之下简直就是在遭受酷刑。
可不知为何，尽管持续不停的感受到深入骨髓的痛楚，齐沉的意志和思维反倒是越发清晰起来，脑中那粗犷的怒吼也再度一分分的增强起来。
“来，我扶你。”，双眉紧紧锁在一起，齐沉蹒跚着从地上站了起来，一股无比阴冷的感觉似乎在双臂里游走，酸胀的肌肉诡异地又充满了力量。
还没到最后一刻，他绝不会甘心就这么放弃抵抗！
“这诡异的高跟鞋竟然不止一双...”
导致境况急转直下的原因就是这双不知道又从哪儿悄悄冒出来的高跟鞋！
而齐沉脚上这双在样式上和黄叙那双还有着明显的不同，鞋码也要稍大一些，目前对他行动力的影响也还尚且可以接受。
“难道是所有受害者都变成诡异了？每一双鞋都代表着一个受害者？”
脑袋一片清明，不愿轻易放弃的齐沉努力思索着该如何逃离这个杀机四伏的大楼。
但他的心里刚浮现出想要躲避诡异的念头，一道狂放的嘶吼惊雷般炸响在他的耳边，他的灵魂都仿佛在吼声的作用下颤抖起来！
“干...又来了...”，脑仁生疼的齐沉面庞有些扭曲，强压下心里那说不出来的烦躁，冲到黄叙身边一把将其拽了起来。
“你，你走吧...小兄弟”，意识已经开始模糊的黄叙发出微弱的呢喃，声控灯全部爆炸的漆黑环境里，这个大楼保安眼中的一切都是那么的朦胧。
在他的视野里，齐沉此时好像魁梧高大了几分。
“闭嘴，听我的。”
无名之火在心中愈演愈烈，一个声音在齐沉的心里不断变得清晰起来，并且动摇着他最原本的计划——沿着楼梯逃出大楼。
极度烦躁的他现在想要干爆身边的一切！
嘭！
一脚踹开楼道里的安全通道大门，齐沉猛然间像是完全不在乎楼里存在的诡异了。
将脆弱的黄叙轻轻放在一处角落后，在不明来历的强大夜视能力帮助下，他径直操起近处的一根椅子。
砰砰！
“别叫了！别叫了！”，双手死死握住椅腿，齐沉像是突然犯了狂躁症一样将塑料椅子不停向四周敲击，乒乒乓乓的击打声在整层楼里回荡。
而很快四面八方都响起了清脆的高跟鞋踏地声响，就像是在回应他一般。
“我在干什么？”，齐沉手里的动作突然一顿，低头看向手里已经被砸的七零八落的椅子感到有些尴尬与不妙。
但耳里传来的密集踏地声迅速让冷静了才几秒的齐沉又升起强烈的破坏欲望。
心中的那个声音也也越来越清晰——
“干！碎！它！们！”
与此同时，熟悉的白色诡异冲进他的眼帘！
阴冷的视线隔着十数米的距离穿透重重障碍落在齐沉身上，在内心生出恐惧的同时齐沉却不由自主的捏紧了拳头。
他挺想撒手就跑的，可他的身体不知道为什么非常兴奋。
刺耳的尖叫声骤然响起，那白衣诡异瞬息之间冲向齐沉，沿路的各种桌椅完全没有起到半点阻碍作用，哪怕白衣诡异接触到了这些物体却是直接穿透了过去！
猩红的眼睛在零乱的黑发间出现，极致的恨意与杀意扭曲在一起汇成两行黑色的眼泪从眼眶中滑落！
“吼！”
怒吼声在齐沉脑中霹雳般响起，他自己也控制不住的张嘴呐喊起来！
“滚！”
灰白色的影子从齐沉的身躯上唰的激射出来，那极富有视觉冲击力的肌肉紧绷，砂锅一样大的拳头狠狠轰向迎面而来的白衣诡异！
嘭！
怨毒的嘶鸣声响彻整个平层，白衣诡异尖锐惊叫着朝后暴退。
齐沉重重地喘着粗气，嘴巴微张不断剧烈的呼吸，但双眸则死死盯着身前的灰白色虚影，他终于有机会仔细审视这个和自己有着某种联系的存在了。
接近两米的身高，裸露的上身是线条分明荷尔蒙爆炸的壮硕肌肉，后脑生长着杂乱的黑发。
光是背影，就给人一种非常可靠的感觉。
呼——
灰白存在忽地转身，正脸闯入齐沉的视野里。
那并非如人一样的五官，更像是一张脸谱，以白色为底，在眼部和嘴部周围都涂上了浓浓的黑墨，带着几分哭相，但更多的是一种超凡脱俗的伟力。
这不就是前世霸王的脸谱？！
哒哒！
突兀的脆响让齐沉一凛，那被一击击退的灰白色诡异再度抬头朝他头来怨毒的目光。
不止如此，嘹亮的踏地声还在向着这个白衣诡异汇聚，竟是又有几双血红色的高跟鞋出现了。
粗略一数，所有高跟鞋的数量正好能和黄叙说的受害者数目对得上！
整层楼的气温忽然之间急剧下降，几个新的白衣诡异从那一双双血红高跟鞋上生长出来，与最开始的那只一并站在一起，数双红色的眼眸齐齐盯向齐沉。
“人多不得了...”，灰白身影现身后，齐沉心中的狂躁感迅速消散，此刻被这么些诡异盯住，刻在人类基因里的本能让他有些发憷，脚步微微挪动想要冲到黄叙那边赶紧提溜着这哥们一起撤退。
那边的诡异们则发生了意想不到的事情。
在充满恨意地凝视着齐沉的同时，现身的所有诡异走向对方，彼此的身形竟然缓缓的叠加融合起来，由一个个类人的形态聚集成一个长有数条长腿的巨大球状存在。
球体中央还在缓慢蠕动，片刻的功夫从里面钻出来一张扭曲的男人面庞，双目里全是下流的玩意儿，一条猩红的舌头从嘴里拖出来让人无比反胃。
“那是凶手？！”，齐沉如此猜测，周边更加寒冷的温度让他不由自主打了个寒颤。
唰！
可由他而生的灰白色身影却猛地向着那诡异冲了过去，吼声震天！
但仅仅冲出去了大概五米的距离，灰白影子一下定在原地，而后慢慢扭过头来，霸者气概十足的脸谱面具盯住齐沉。
“这家伙…在催我上？”
......
第六章 被迫超神
仅仅只是简单的一个回眸，齐沉莫名就领会到了“霸王”的意思。
“霸王”，即是他给这个灰白色身影取得名字，原因自是因为这家伙脸上那张和前世记忆里几乎一模一样的脸谱。
“我的建议是见好就收...”，也不知道霸王是否能听懂自己的意思，齐沉试着沿着他能感受到的那股联系将自己的想法传递过去。
霸王却真的传回了一道意念，并非是语言，而是一股纯粹但齐沉又能够理解的情绪。
翻译一下大致如此：“滚！赶紧再往前走几步！”
提个建议而已，为何如此暴躁...
有些emo的齐沉在霸王的注视下不得已往前向着那融合诡异的方向又走了几步，皮肤在阴冷的刺激下起了一片鸡皮疙瘩。
而前方的霸王则发出一声无比亢奋的吼声，近两米的它犹如一个小巨人一样挥舞着双拳就冲向球形的扭曲诡异。
诡异面上那张人脸瞬间变形，男人的面庞却发出了尖锐的女声嘶鸣，并且像是由数个不同的人交织在一起的声线。
尖叫的诡异迈动球形身躯上长着的十数条穿着血红高跟鞋的苍白长腿，正面迎上霸王，它融合的身躯在体积上更加庞大！
数条长腿抬起向前猛烈踢出，红色的高跟鞋如利爪末端最锋利的部分呼啸着从不同角度刺向霸王。
齐沉的心一瞬提起，在他的角度看过去霸王就仿佛是自己跳入了一只巨型蜘蛛张开的爪牙当中！
生怕霸王吃亏，忍着内心本能的恐惧感，齐沉又向前连续挪动几步，并且瞪大了眼试图帮自己这个“伙伴”找寻敌人的破绽。
但他的担忧纯属多虑，一声饱含痛苦的尖叫转瞬自诡异身体上那张人脸口中爆发出来。
嘭！
可紧接一声沉闷的击打声让诡异的尖叫戛然而止，如铁塔般挺立在高跟鞋诡异跟前的霸王高高抡起双拳一下又一下轰击上去！
每一拳落下后那诡异的球形身躯上都会多出一个肉眼可见的凹陷，尽管不断在恢复，但它恢复的速度远远跟不上霸王攻击的速度。
至于那些长腿，则是被当做零件给挨个拆了下来，不到片刻的功夫整个融合诡异就只剩下了一个光不溜秋的球形身躯。
那张猥琐至极的人脸现在瞪大了双眼，拖拉在嘴外的猩红舌头疯狂甩动。
“这么强？”，齐沉吞了一口唾沫，看着还在不停施加暴力的霸王陷入了沉思，他很难描述自己现在的心情。
既恐惧害怕想要远离，但同时又有一种强烈的兴奋感和亢奋感，甚至他自己都想要冲到那诡异旁边来上几拳。
不会是穿越到这个迷雾世界的过程中心理出了什么问题吧？
他齐沉绝对是一个百分之一千纯度的正常人！
“嘶！”
骤然一声嘶鸣响起，却是那球形诡异在霸王高强度的暴风攻势下发出了一声痛苦的哀鸣，随后竟然不管不顾的滚动起自己的身躯向着一个方向欲要逃离。
“想逃？！”
齐沉情不自禁一声大喝，想起自己的存在似乎对霸王有着距离限制的作用，连忙迈开腿绕过各种桌椅追向那球形诡异。
有了他主动的行为，霸王仍旧能在投射范围之内实行攻击！
“吼！”
怒吼声响，球形诡异浑身颤栗，以更快的速度横冲直撞起来，融合前的白发诡异们无法触碰的现实物体却纷纷被仓皇逃遁的它给碾成粉碎。
可惜它才只跑了数米，一道高高跃起的灰白色强健身形从天往下坠落，以飞踢的姿态将一个猛子直接栽进了它的身躯中央！
“嘶！嘶！”
人脸痛鸣，疯狂抖动身躯欲要挣扎，但一只腿淹没进它体内的霸王面庞狰狞，脸上的黑色纹路游走如龙，一手高高扬起并掌成刀嗖的一下对准人脸奋力插下！
霎时，刺耳的鸣叫声消失不见，齐沉感觉周遭似乎也没有那么寒冷了。
而整张人脸都被霸王给捣烂了的融合诡异的身躯则迅速消融，臌胀的球形身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瘪了下去，短短时间里彻底消失。
双足上的压迫感也伴随着诡异的逝去消失不见，低头一望，那双血色的高跟鞋已经不见了踪迹。
“那个...你要回来吗？”，齐沉小心翼翼看向转身面对他的魁梧身影，念头随着联系传递过去。
这一次霸王没有回应，身形逐渐变得透明，而后彻底不见。
齐沉的心里则是像多出了一块东西一样更加充实。
“糟了！差点把老黄给忘了！”
想起还有个人，齐沉连忙奔跑到不知何时又昏迷过去的黄叙身边，轻手轻脚扶起这个家伙背在背上，所幸他也没有被刚才诡异间的战斗给伤到，并且双足上的高跟鞋也消失不见了。
但是黄叙受到血色高跟鞋的压迫时间实在太长，两只脚都已经变形的不成样子。
叹息一声，背起黄叙的齐沉回头望了一眼最后被球形诡异给撞的乱糟糟的环境，一声不吭走向了楼梯间。
他是不想继续待下去了，至于自己落在电梯里的那份简历，就随他去吧。
......
“宏峰大楼已完成封锁，所有小队已进驻大厅，在七楼发现剧烈打斗痕迹。
“检测到强烈精神波动，请指示！”
一名全副武装身前挎着漆黑步枪的精锐士兵立正在原地对着身前的最高指挥官有条不紊的汇报着情报。
“继续搜寻幸存者，如果有精神重度污染者就地击毙。发现诡异的痕迹就立马撤退汇报。”，着装干练的英气短发女子果断下达后续命令。
待士兵离开后，短发女子按住耳麦倾听起技术人员的汇报。
“领域型诡异——编号325
“精神强度：E+
“危害等级：社区级”
“简要分析来源于宏峰大楼连环杀人案凶手与受害者的精神异变，暂时未收集到更多情报，诡异规则需进一步探究...”
“受害者初步估计在十人。”
短发女子细细聆听着，同时拿起了一份于电梯之中发现的简历，一张简单的白纸上写着几行简略得不能再简略的信息。
“齐沉？性格内向...优点是做事认真，愿意加班。”
“未匹配受害者。”
......
第七章 送上门的工作
“已进入目标街区，请下达后续命令”，身穿黑色风衣的男人一手轻掩在耳畔，平静的向着耳麦另一端传递着信息，他的双眸则隐晦地瞥向斜前方一家无比寻常的路边摊。
在那里，一个年轻男人正端详着一份菜单纠结了数分钟了。
而在不远的一栋高楼顶层天台上，数十个人聚集与此，其中大部分是荷枪实弹全副武装的黑衣特勤士兵，剩下的则是一群着装干练不断噼里啪啦敲打着笔记本的文职人员。
“暖男，等待指令下达后就去接触目标。”，身着红色短皮衣的英气短发女子通过耳麦下达命令，一手拿着单筒望远镜居高临下地注视着那家面摊。
“目标有无异常？”
“是否展现出高于常人的精神强度？”
负责计算的分析员微微皱眉，“付队，目前没有从目标身上检测到任何精神波动，大概率就是一个普通人，小概率为精神强度E级的精神变异者。
“也不排除是成长性变异者得到可能性，处于觉醒初期因此散发的精神波动还不够强大。”
短发女子轻轻点头，扭过脑袋微微眯起眼睛。
一栋冲天的高塔碾压周遭所有的建筑物映入眼帘，高塔的顶端每时每刻都散发着淡白色的光辉，其中夹杂着某种特殊的波动驱散了三号城城内的所有雾气。
视野再放远一点，高塔之光笼罩的范围之外便是灰蒙蒙的一片——那是改变了这个世界的迷雾。
收回目光，付荧低头看向手腕，机械表的指针滴答转动。
“暖男，开始任务！”
......
“吃点什么比较好呢？”，齐沉盯着手里的菜单冥思苦想。
从大楼里逃生出来之后他连忙将黄叙送到了最近的医疗中心，所幸还有得救，不过就是得在医疗中心里住上一段时间。
三号城的基础服务在整个联盟都是首屈一指的。
而为了感谢齐沉的救命之恩，在他离开前黄叙生拉硬扯地给他塞了一笔钱，不算多但也足够满足几天的饱饭了。
“没有收入来源，终究还是舍不得呀...”，感叹一声，齐沉将菜单丢在桌上，打算就简简单单来碗小面加个煎蛋就行了。
但他刚抬起头打算招呼老板，却发现一个陌生的中年男人不知何时站在了他的身前，拉过一根小板凳一屁股坐在了他的对面。
“不介意我坐这里吧？”，中年大叔露出一个和煦的笑容。
齐沉不说话只是点点头，他性格比较腼腆，一般不怎么习惯和陌生人交流。
但坐在他对面的大叔明显是个自来熟，不打算轻易就这么结束话题。
“小伙子是三号城本地人吗？我看你脸色有点不对劲啊？是不是遇到什么困难了？”
“没有没有！”，齐沉连忙摆手，而后将双手揣在一起局促地放在两腿之间。
前世孤儿的他来到这个世界也没多久，活到现在被人关心的次数也寥寥无几，对于突如其来的陌生人的问候，齐沉非常的不适应。
“那，那个...你不点吃的吗？”，憋了半天，齐沉最后把身前的菜单推到男人面前。
“哟，差点忘了！”，男人笑了起来，招呼过老板随意指了一份面，然后双目又凝视在齐沉身上。
“小伙子不要害羞嘛！我都是从你这个年纪过来的，一个人在外面有委屈肯定憋得慌。咱俩能一起吃碗面就是缘分，有什么困难说出来，说不定我能帮上你呢？”
“你在叫什么？”
齐沉忽然一句话让男人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而他自己也一脸惊慌忙不迭道起歉来。
“不好意思！我没有在和你说话！”
霸王那家伙，突然又在他脑子里面疯狂大吼，意念的矛头还就是直指眼前的陌生男人，一时不注意直接就把心里想说的话给吐了出来。
这家伙也舍不得传递一个意念，一个劲的只是吼整得齐沉完全摸不着头脑。
男人尴尬一笑，“年轻人压力大挺正常的...没什么。
“我倒是觉得小兄弟你挺有趣的，其实我有份工作觉得应该挺适合你的，你有兴趣吗？”
这番话说完，齐沉一下就来了兴致，全然忘记了几秒钟之前的不愉快。
“请讲！”
“咳咳！”
似乎被呛到了的男人咳嗽起来，从怀里慢慢拿出了一张印有简略文字的招聘单递给齐沉。
“三号城后勤仓库中心？”
“没错。”，喝了一口面摊免费提供的白水，男人砸吧砸吧嘴道：“我就是这里负责招聘的人，你可以叫我岳烈，岳哥也行。
“刚才观察了一阵，我感觉你应该是个细心的人，挺适合我们的工作的。”
“噢噢！”，齐沉不好意思地挠着头，别人的称赞还是挺让他舒服的，但有几个问题让他有些忧虑。
这...不会是打着幌子来找他询问宏峰大楼遭遇的吧？
霸王在他心里的吼声带着浓浓的示警意味，颇有自知之明的他也清楚自己遇到这种天上掉馅饼的好事概率有多小。
后勤仓库中心，似乎是三号城体制系统内的部门啊。
犹豫了一阵，齐沉小心说道：
“岳哥...这里工资待遇怎么样啊？”
“嗯...”，岳烈迟疑了一下，听着微型耳麦里传来的声音斩钉截铁道：“待遇方面在三号城绝对够得上中等水平！
“而且工作强度不算太大，主要负责管理工作，休息时间也是完全遵循城规的，你大不必担心。”
“这样吗。”，齐沉了然点头，不自觉露出一抹微笑。
他觉得，可以去试试。
......
“目标已接受面试请求，准备进行下一步计划。分析组迅速整理初步评估，将结果告诉我。”，天台上目睹了整个交谈过程的付荧雷厉风行下达一条条命令。
而工作效率运转到极限的分析组也即刻整理好报告进行汇报。
“目标：宏峰大楼幸存者齐沉，疑似初步精神变异者。
“初步评估：目标精神状况处于正常区间内，结合一线接触人员反馈情报，短暂在目标身上感受到了强烈的精神波动。
“确认目标为精神变异者。
“关联宏峰大楼残留的精神波动，推测目标在精神爆发状况下的诡异力量达到D-级别。
“目前失控可能低，但仍需进一步接触完成最终评估！”
付荧肯定地点头，“收队！执行后续计划！”
......
第八章 奇妙的笔试
“师傅，就在这停车吧”，副驾上的岳烈出声叫停出租车，抽出一张钞票结账后自然下车。
后排坐着的齐沉也立刻推开车门跟了上去，反正他也一直都没有一个固定的落脚地，不如就跟着岳烈赶紧去试试招聘。
错过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脑子里霸王的吼声也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安静了下去，但他也乐得清静。
“来，你拿着这个直接进去就行，里面应该有相应的工作人员会带你去应试的地方。”
将一张小巧的卡片递到齐沉手里，岳烈咧嘴一笑带着鼓励的意味重重拍打他的肩膀，一挑眉毛示意齐沉赶紧进去。
好不容易拿到一个工作机会，齐沉也是充满干劲，道了一声谢之后转身便大步走向他的目的地。
可看着眼前那无比庄严的大门，心里又有些惴惴不安。
可以说，这个所谓三号城后勤管理中心的所在地是穿越到现在为止他所见过的修缮的最好建筑之一。
比起他之前长住的那条街道上各种墙皮掉落生霉的低矮楼房，眼前的管理中心让他有一种看见了前世繁华的错觉。
这种地方，会要他吗？
“总得试试，来都来了怎么也得进去见识一下。”，一手紧紧攥着岳烈交给他的卡片，齐沉缓步踏进大门。
而刚一进去，一个身着干练职业装的女孩立马挂着甜甜的笑容走到了他的身前。
齐沉立马摊开手露出小卡片，眼睛朝上瞥努力不把自己的紧张给显露出来。
职业素养相当高的领路人则带着笑容开始引导任务，领着齐沉走向一部电梯。
“那个等等!”
“能不能...别坐电梯啊...”
知道自己的请求有些古怪，齐沉的脸有些发烫。
那领路的女孩只是轻轻点头，调转方向走向楼梯间。
“齐先生，您就在里面进行测试吧，试题我们已经放置在里面了，您只需要进去答题就行了。
“请把时间控制在两个小时。”
“噢噢，好的！多谢了！”
道别领路女孩，齐沉迫不及待的走进应试房间，一间对他而言很是熟悉的阶梯形教室映入眼中。
整间房间空无一人，在最中央的一排桌子上摆放着一份还未拆封的牛皮口袋，旁边则是几支准备好的笔。
“这种感觉，好久没有过了。”，手心微微冒汗，齐沉的思绪有那么短暂的一瞬回想起了前世的学生时代，这种应试经历对他或者说对前世的人来说简直是稀松平常的事。
他只是没有想到自己在这个迷雾世界的初次应试居然还能有机会回味这种感觉。
“都没监考的吗？太信任我了吧！”
一屁股坐下去，感叹一声之后齐沉小心翼翼地拆封牛皮袋，里面就只一份印有十道主观问题的答卷。
“题这么少，看不起谁？”
吐槽一句，齐沉立马拿起笔就欲要作答，但当他审视第一道题的刹那，握笔的手霎时僵住。
“吃西红柿炒蛋时，你常烦恼该先吃西红柿还是先吃蛋吗？”
“这是什么鬼问题？”，心中极度纠结，齐沉手在半空中悬了半天也没想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索性按照前世的经验先跳过这一道题，顺着继续看了下去。
但他压根没有料到，接下来三道题和第一题的风格相差无几，都是十足的无厘头的问题。
“算了，老实作答应该就行了。”
念头豁达，齐沉提起笔唰唰在这几道题下都写下了一模一样的答案——“看情况。”
而在他作答之时，另一侧的一间房间里则有着不少人正仔细观察着他。
“这是谁出的题？”，付荧额头上冒出几根黑线，捏着拳头扫视众人。
“是一号城最新派下来的...按照联盟规定，前四道题都必须使用一号城的模板才行。”，一个文职人员弱弱回答。
“一号城现在的精力都放到哪儿去了？”
发现无人敢理会自己，付荧摇摇头继续看向监控画面，布置在齐沉房间里的摄像头足够他们无死角的观察他，不仅是齐沉的反应和表情，甚至是他的作答答案都时刻直播在他们的面前。
“重点分析他面对后续问题时的反应与答案！”
......
......
“这道题什么意思？”，飞速答完一串摸不着头脑的问题，齐沉的注意力迅速被一道风格瞬间变化的题目给吸引住了。
“你喜欢迷雾吗？你渴望离开城市进入迷雾吗？”
盯着白纸上那漆黑的字体，齐沉的眼睛霎时有些迷离起来，一种诡异的感觉在他心里萌生出来，他开始发自内心的审视这问题。
迷雾？穿越到这个世界以来他无数次听到见到这个词语，在街头也无数次眺望远方也看见了高塔灯光之外那雾蒙蒙的世界。
他喜欢吗？
他都不知道那是什么...可迷雾里的世界是怎样，他好像真的很好奇。
手臂机械一般抬起，紧握着笔欲要作答，角落监控器后方的众人也俱皆凝神盯着齐沉，分析组的成员同步给出分析。
“目标接触自由型诡异297衍生物时出现明显精神动摇状况，可推知目标的精神抗性较——”
分析组话未说完，监控里的最新画面硬生生让其把到嘴边的话给吞了回去。
前一刻眼神还明显迷离的齐沉眼下双眸无比清醒，眼里甚至涌现出了一点怒意。
“什么垃圾题！”，心里没来由涌起强烈的烦躁，霸王的脸庞隐约在眼前闪现，齐沉握住笔的手不断用力，然后只听见一声轻响！
咔嚓！
他手中的笔直接成了碎渣。
“目标表现出了极强的攻击欲，请求提高威胁等级！”
“闭嘴！”
观察室里，付荧一声冷哼打断了分析组的话，死死盯着监控画面上的齐沉若有所思。
捏断了笔的齐沉一脸惊愕，然后直接把手里的碎渣给塞进了衣服兜里，小心抬起眼瞥向他认为的可能存在摄像头的方向。
“霸王，你别害我，别乱吼！”，意念传达，齐沉深呼吸一口气，装作无视发生的样子拿起备用笔继续作答。
但应试房间里突然响起广播声，一道女声传入他的耳朵里面。
“齐先生，你的笔试到此为止。”
唰！
齐沉面色瞬间变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答题时间不是还没到吗？
他的工作，不会寄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