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雨夜 雨夜的霓虹灯下,浮空型的广告机器人正在向着过路人兜售着它们主人的产品,浮空车在街道上呼啸而过。 巨大的人造建筑们组成的钢铁丛林的底层小巷里,年幼的孩子打量着巨大广告板上的广告,上面美味的鹿肉仿佛要将香味溢出屏幕之外,而孩子的肚子却在咕咕叫。 他身上的衣物显得很脏,在能够遮风挡雨的角落里,孩子看着手中的塑封相册,在那上面,有一个父亲与孩子欢笑的日常。 用手尽力将相册上的尘土抹去,这个孩子将它郑重地放进了挎包。 ·接下来是二十四时的午夜新闻…… 远处的橱窗里,巨大的落地电视上,被这座城市所熟知的主持人面露微笑。 而孩子义无反顾地走进雨中,出现在灯光下的这个孩子的脑袋顶部两端有着大大的兽耳,身后也有一条大尾巴。 他穿过无人的街道,翻过路中间的隔离栏,跃过积水的路面,小跑着来到的垃圾筒旁,打开盖子,看着里面还带着完整包装的面包包装袋伸出手。 在这个好时代,人们不再为食物的来源发愁,明明还是当天的食物,只是因为口感转化,品相不好,没能及时贩卖出去的面包就这样被丢掉了。 孩子时常会在对面的巷子里等,等店长或是店员将需要处理的面包丢到垃圾筒里,这是活在钢铁丛林中的他的生存法则。 将自己的挎包塞满,拿着两个他最喜欢的肉松包,来到无雨的一侧,撕掉包装,这个孩子狼吞虎咽着吞咽着有些干硬的面包,直到有灯将他照亮。 看不清来人的情况下,抱着塞满了面包的破旧挎包,以为是附近面包店店长来赶自己的孩子转身跑向漆黑的小巷。 有着豹人的血脉,这让这个孩子有着足够看穿黑暗的双眼,在灰白的小巷中飞奔,跳过积水的地段,将挎包背好,他绕过拐角,跳起踩着墙跑了几步,从堆砌杂物堆上跃了过去。 加快速度,身后有光,也有被绊倒的怒骂。 孩子在跑过拐角的时候扭头看了一眼身后,光离得有些远,但还是让他看清了目标——有人正在扶起自己的同伴,后者指向这里,似乎还是在固执地选择追击自己。 年幼的兽人种加快脚步,在跑过拐角的时候,他的脚下突然一滑,被不知名,也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东西绊倒的他在地上滚了两圈。 脑袋在墙上撞了一下,带来痛苦与迷惑,挣扎着起身,将散落在地上的面包重新塞回挎包的孩子突然听到了身后传来的脚步声。 因为摔到脑袋,视线还有些模糊的孩子刚抬起头,就看到了小巷另一头站着的人形。 ·找到你了,马尔斯。 来自这个人形的轻笑声直接传入了孩子的脑海,来自灵能的低语令孩子如坠冰窟,他看向身后,出现在拐角处二人组似乎并没有注意到黑暗中的人形,其中一人将手里的手电指向了孩子。 “你可真能跑的,小子,多大了,读书了吗,有地方住……该死。” 在手电的照射下,视觉正在回复的孩子也注意到了他身边的情况——只见一具又一具的尸体倒在这段巷子里,来自天空的雨水带着血水在这一段小巷中盘踞着。 ·多余的人,令人厌烦。 “快跑!”年幼的孩子向着二人组发出警告,但是下一秒,正在掏出手机的其中一人就中弹倒下,另一人转身就想逃走,但是一柄紫色的光剑穿过雨水,将他钉死在了墙上。 “你都自身难保了,还想帮助别人,果然是沉底鱼的孩子,那怕死到临头,还想和你那个死鬼老头一样保护无辜。” 在另一头,有光亮起,一个外形看起来像是博德族的人类站在那里——他的脑袋两侧有上扬的羽翼。 年幼的孩子跑向那把光剑,还没等他抓住剑柄,光剑就自行飞回到他主人的手中。 “真没想到,你竟然在逃难中觉醒了灵能,真有意思,也许假以时日,你会成为一个大师也说不定,只可惜你碰到了我,知道吗,有人想让你永远闭嘴。”这个男人走向年幼的孩子,他那猩红的电子眼闪烁着:“我的这位主顾可是出了整整两百万泰南标准货币,有了这笔钱我可以回到西陆,在卡特堡的郊外买一座庄园过人上人的生活,再也不用让血污了我的手……不好意思,孩子,在我眼里幸福比你的生命更重要。” 他一边走,一边举起手中的光剑。 年幼的孩子将手放进了挎包。 “你还有武器吗,让我想想,是枪吗,你的手能够掌握吗。”这个男人脸上露出笑容,但是下一秒,他的好奇就凝固在了脸上,来自角落中的攻击让他不得不侧身,并用手中的光剑挡住了扑面而来的光剑。 在挡住这一击,并将袭来的光剑拨开的时候,男人听到了撞针撞击底火的声音——这是他人生的最后一个瞬间。 站在雨中的孩子双手握着一把小巧的手枪,对着倒地的男人一口气打光子弹,然后他拿着空仓挂机的手枪指向了那个亮起了火光的角落。 “你的父亲没有告诉你什么叫空仓挂机吗。” 在火光之下,孩子看到了一个手里拿着打火机的男人和躲藏在他身旁的小孩子。 他退了两步,因为他看到了这个男人手里也有枪。 “我是你的恩人啊,再说了,我可没有用这东西指着你。”一边说,这个男人一边咳了两声。 孩子沉默了一会儿,最终也放下了手里的枪——在重新装了一个弹夹之后。 “多疑是求生之道,你很棒,小子。”这个男人说到这里捂着胸口骂了一句,而随着靠近,孩子也看清楚了这个男人——他的身上全是伤,左腿更是扭曲出了诡异的角度,而在他的身上,更是有数处利刃制造的开放型伤口。 孩子又看了一眼小巷,横七竖八倒着二十多具尸体。 “我本以为这里很清静,适合我渡过人生最后的时光,又或许我的同伴会顺着我的留下的记号找到这里救我一命……”这个男人虽然满身的伤,但看起来一时是死不掉的:“没想到,我会看到这么一场大戏。” “……谢谢你。”年幼的孩子最终蹲了下来:“但我帮不了你,先生。” “我都快死了,你也不可能帮到我……”男人说到这里沉默了一下,在午夜的雨中,他呼出的白雾有些急促,一如顺着他双腿扩散的血迹:“对了,也许有一件事情你可以帮到我。” 到说这里,男人看向一脸紧张的孩子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钥匙卡:“这是我在九区的安全屋的钥匙卡,你带着我的干女儿去哪儿,我的同伴会来找你,到时候你将我的干女儿交给他们,那个安全屋就是你的了。” 蹲在雨与血中的孩子摇了摇头:“先生,我只是一个孩子……从这里去九区要横过十一区和十区,您觉得我带着她能过去吗。” “为什么不能,你的仇家……啊,我明白了,死眼组,你在十一区和十区能得罪的只有这些疯狗,不过你是怎么有两百万赏金的。”这个男人一边说,一边单手从口袋里掏出了烟盒。 “……你也应该听到了,他们说我父亲是沉底鱼。”孩子在思考了一下之后回答道。 “原来如此,既然你父亲是沉底鱼,那为什么你不去找警察呢。”这个男人笑着问道,然后他突然拍了拍脑袋:“对啊,你父亲是沉底鱼,他们是怎么知道的,你父亲不会傻到自报家门,你又不想去找警察,那唯一的事实就是……他们也有对吧。” 孩子苦笑着点了点头。 “好一个你中有我……小子,来,我最后帮你一把。”这个男人指向他的光剑:“拿起我的光剑,把尾巴那儿的扣子打开,里面有一个小型信号发射器,用你的灵能激活它,它会全频道广播我的遗言,然后,我当年认识的一位朋友会第一时间来找我,肯定比所有人来的都快你放心吧,他是好人,你也可以自己离开,但无论如何也要看着他带走这个孩子。” 马尔斯走进雨里,从地上拿起光剑,按照这个男人说的激活了那个信号发射器,然后他回到了男人面前,将光剑柄递给他。 “这东西对于我来说已经没有用了……送给你好了。”说到这里,这个男人将钥匙卡塞给了他身边的女孩手中。 “……谢谢。”孩子一边说,一边将信号发射器取出丢掉,然后将扣子盖回。 而这个男人笑着地将放在他腿上的枪倒持着递到了孩子的面前。 “我有。”孩子摇了摇头。 “我知道,但我的导师告诉我,成为灵能学徒是需要才能的,可握紧保护自己与他人的剑只需要……”还没来得及说完,这个男人脸上的表情就凝固了,打火机点亮的明亮世界再一次被黑暗所吞没。 孩子看着这个男人脸上的笑容,最终伸出手从这个男人的手中扯出了手枪,确认它的保险已经关上,这才塞进了挎包。 接着,他捡起了那个信号发生器,然后将他空着的手递到了那个看起来比他还要年幼的孩子面前。 “我叫马尔斯,你呢,你叫什么。”,他这么问道。 “……小椿。”孩子抬起头,满是血的脸上,有着不输给同龄人的坚毅。 “我们离开这里。”孩子这么说道。 “你不一个人走吗。”她有些好奇的问道,这个在马尔斯视野里有着一对精灵才有的尖耳朵的女孩疑惑着。 “……他救我的命,我不想欠恩人的人情。”孩子说到这里扭头。 他和她看到了小巷远处的灯火,看到了一队举着枪进入现场的警察,而在他们的头顶,两架属于警察的浮空炮艇正在降下。 最终,一个满头白发的老人来到了两人的面前,他蹲到了那个男人的面前,伸手揉了揉他低垂的头,然后看向两个孩子。 “还能走吗。”他这么问道。 他和她点了点头。 “跟我走。”说完,他转身走向已经降到地表的浮空炮艇,艇壳上机动警察北总所的标记大而显眼。 看着正在打开的舱门,孩子最终拉起了他的同龄人。 “别怕,我们这是得救了。”他笑了笑,同时抚摸着拇指上套着的木制扳指。 父亲说,这是家族的幸运扳指,这是马尔斯第一次见到这东西灵验,希望不是在做梦。 第二章:北总所 “年龄,性别,名字,住在哪里。” 警局的大厅里,坐在椅子上的教育局特工里昂·肯尼迪眼神茫然,做为一个刚睡了一个小时就被同事从床上拖起来,然后一路狂奔到九区新杭州警察北总所的年轻人打量着眼前的小豹子,用一种例行的职业口吻询问着。 只可惜,这个满身被雨淋湿,就连尾巴都湿透的小小兽人一声不发。 从西门南风阁下那边了解到的情况可以得知,这个孩子是在凶案现场被找到的——现场一共死了二十三个有案底的佣兵,一个在西陆还挺有名气的杀手,两个和里昂一样的教育局特工,还有一个据说曾经是灵能剑使的四岛人斩。 还真是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里昂可不想将自己卷进去,但问题是——现场死了两位自己的同事,从他们的通信记录里也可以找到他们在死前正在追击一个流浪的孩子——也就是眼前的小豹崽子。 将每一个应该上学的孩子丢进学校,一直都是教育局特工要做的事情,但很少有特工会因为工作而死。 正因为如此,里昂的同事正在北总所数据库里翻找这个小子的档案——如今这个时代,只需要一点毛发就能够找到这个孩子的基因序列,而只要知道了序列,就能够从数据库里找到这个孩子的身份。 只不过因为他的不配合,要自动搜索数据还是需要时间的。 “特工里昂,让我来吧。”这时,一位女性警官走了过来。 里昂点了点头,让开了位置,同时也并不觉得换人会有什么效果——虽然来的可是一位警督,但这小子的嘴可不认人。 然后,里昂就看到了这位女性警官从她的身后拿出了一碗还散发着热气的牛肉面。 再然后,里昂就听到了那个孩子肚子传来的不争气叫声。 娘西皮,里昂,你是猪吗! 感觉自己的智商受到侮辱的年轻人只能在一旁看这位警督表演。 “小家伙,你多大了。”只见她将碗放了下来。 “九岁。”那个小豹崽子这么回答道。 里昂一愣——他以为这小子也许只有六七岁,毕竟他太矮了,是因为混血的原因吗。 “性别呢。”女警官微笑着继续问道。 “男孩,那个家伙是瞎子吧。”这只小豹崽子一边回答,一边指向里昂,一边还不停地打量着那碗牛肉面。 “那么,你叫什么名字啊。”女警继续着她的趁胜追击。 “马尔斯,姓马。”小豹崽子的回答让里昂刚刚因为生气而皱紧的眉头松开,然后又莞尔——真是的,这只是一个孩子啊,看他有一个泰南姓氏,看起来祖上应该是再标准不过的泰南傻豹子了。 也许还混了一点西陆的血脉?毕竟马尔斯听起来又像是西陆的姓名。 “住在哪里。” “……没有家。” 听到了这个答案,里昂在心底里叹了一口气——虽然他感觉自己是被一碗牛肉面侮辱了智商和人格,但看到这样一个孩子说他自己没有家,这让身为特工的他还是心酸,看看这个可怜的孩子,他一定是因为某些原因失去了家,却又不知道,如今这个时代,像他这样的孩子,只要肯向警察求助,就绝对不会沦落到到处捡垃圾吃。 用筷子完成了这一次交易,这位女警督将写有内容的收容单倒持递到了里昂的面前:“他不是你的犯人,特工先生。” “啊……您说的对,谢谢您的帮助。”点了点头,里昂有些无奈地感谢了这位同行的帮助,然后转身,用口哨声叫来了自己的助手,后者一路小跑过来,只到自己胸口的强壮矮人伸出手接过里昂手里的报告:“新情报,对吗。” “对,你去告诉老张。” 既然问到了东西,里昂决定找一个地方睡一会儿,可还没等他找好一个角落,就听到了有车子降落到院子里。 透过透明的大厅自动门,他看到两辆黑底白边的飞行车正在停车坪那边停好。 “是贤者高塔的车,通过了安保认证。”西门南风阁下一边说,一边起身走向大门。 做为一位警监,西门阁下的确有资格迎接贤者,至于像里昂这样的倒霉蛋,还是省省吧。 不过里昂还是站到了窗边,打量着眼前的一切——毕竟这可是贤者啊,在新泰南,贤者可是传说故事里的常客,像里昂这样的三代移民,可以说是从小听着贤者的故事长大的。 一开始下来的是安保机械人,这正常,贤者高塔是泰南联合科技最尖端的存在。 等到他们打开伞,其中一个安保机器人低下身子,伸手托着一位只有一米二左右的家养妖精下车之后,里昂就开始疯狂用手机拍照了——他们的眼镜是与贤者高塔联网的,出现在他们视野内的所有贤者高塔成员都会被自动标记,而这位是余贤者。 至于跟着他钻出车的精灵,里昂并不认识,但从他的打扮来看,是四岛人没有错。 “晚上好,南风。”一进门,一米高的贤者大人微笑着西门阁下打招呼。 “晚上好,余贤者,您的到来令北总所蓬荜生辉。”西门阁下低头抚胸行礼。 里昂与所有在场的工作人员一样,抚胸行礼——这位贤者阁下可是最为高洁的旧日级贤者,在大毁灭时代他就在为这片大地服务直到如今,他的事迹鼓舞着一代又一代泰南人,在里昂所听的故事里,这位贤者在大毁灭时代甚至亲自领军与邪恶的异世界入侵者对抗。 “余贤者,您好。”那位女警督这个时候走了过来。 “啊,是小林啊,我今天来,一是为了帮助石川先生找到她的女儿,二是为了回收贞次郎的遗物。”说到这里,贤者看向了那个把面汤喝得山响的豹崽子。 贞次郎? 而里昂满头雾水,他看着这位贤者走到了那只小豹崽子的面前伸出了手:“枪呢。” 那只小豹子从腰间的挎包里抽出了一把枪。 里昂看到那位西门阁下一巴掌拍在了他自己脸上——里昂也是深有体会,这次的报告只怕需要用一万字来解释那把枪了。 “另一把呢。”贤者阁下笑着检查了一下手里的枪,将它放到了桌上。 小豹崽子一脸委屈,但还是从他的挎包里掏出了另一把枪,直接放到了桌上。 里昂看到那位女警督用手指额——你看,现在已经不是一个人和一万字能够解决的问题了。 “还有呢。”贤者阁下微笑着问道。 小豹崽子瘪着嘴,都快哭出来的他从他的腰间又掏出了灵能剑剑柄。 里昂双手捂脸——又加价了,里昂,现在没有五万字为说明今天在北总所的所有傻蛋们为什么没有搜一个孩子的身,只怕每一个人都要吃不了兜着走。 第三章:勇气 看着眼前这位贤者看起来只是一个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孩子,但给自己带来极度危险的感觉,马尔斯看着他将枪与剑柄收回,看着他走向那个女孩,这才松了一口气——这就是贤者大人吗,果然是传说中的人物啊。 但至少这个时候他离开了,想到这里,马尔斯又端起了碗,将剩下来的美味肉汤一饮而尽。 饿够了的马尔斯,绝对不会放过任何卡路里。 耳边传来那个女孩的轻声哭泣,马尔斯扭头,看到了一个高个子的长耳朵先生抱着她,似乎是父亲的他低声细语地安慰着他。 他看着那个男人抱着那个孩子走了过来,看着那个孩子在她父亲耳边耳语了一阵,然后看着他放下了她,而她走到了他的面前,用她的小手递过来一张字条和一张钥匙卡。 “这是贞次郎叔叔所说的地址和钥匙卡,我觉得你有资格拥有它。” 马尔斯接过了字条,看了一眼上面的地址,然后将写着字的纸揉碎吞进了肚子。 “为什么吞下去?”女孩有些不解。 “爸爸说过,有些秘密就不应该留下字迹。”回想起自己父亲所说的话,马尔斯有些想哭,但是他最终还是忍住了。 “……是啊,贞次郎叔叔也这么说的。”女孩脸上的悲意一闪而过,她与马尔斯道别之后回到了她父亲的身边。 马尔斯看着父亲与女儿来到门口,看着他打起伞,抱着她走入雨中。 那个男人是叫贞次郎吗……马尔斯这么想到。 “孩子,石川先生让我感谢你的帮助。”那位一米二贤者大人又一次回到了马尔斯的面前,他将一张芯片卡放到了桌上:“上面有来自石川先生的感谢金,我那个愚蠢的徒弟似乎也将他的安全屋留给了你……”说到这里,这位上下打量了马尔斯一眼:“有什么想说的吗。” “您说的徒弟,是那位贞次郎先生……他说他有一位导师,是您吗。”马尔斯鼓起了勇气问道。 眼前的贤者大人皱了一下眉头,然后点了点头:“是的,他曾经是我的灵能学徒,如今却只能以一个东国乱臣的身份,以绑架贼子的罪名死在异国他乡。” 马尔斯瞪大了眼睛:“怎么会呢,那位先生身受重伤,却依然护着那个女孩,那怕要死了,他也要将她托付给我,让我带她求一条活路……他怎么可能是绑架犯!”,马尔斯不大懂贞次郎身上发生了什么,但他真的很想帮助那个叫小椿的女孩,那怕在回光返照的刹那,他也想给她找一条活路。 “小孩子不懂事,贤者大人,您为什么要解释给他听呢。”那边金发的男人发言,马尔斯对他怒目而视——虽然肯定打不过这个家伙,但是在现在,马尔斯真心觉得他多嘴。 “孩子也有知道真相的权利,那怕他不明白什么叫真相。”贤者大人批驳之后,转而看向马尔斯:“我的这个学徒在三天前绑架了你保护过的小椿,这是事实,但他为了保护小椿死在了那条小巷里,这也是事实,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现在的你难以理解,而如果要解释的话,只怕你要听到天亮。”说到这里,这位老人叹了一声。 马尔斯回忆着那位先生,回忆着他将手里的枪递给自己时脸上如释重负般的笑容。 他还是不相信那位先生会是坏人:“贤者大人,贞次郎先生他是灵能剑使对吧,大家都说,灵能剑使都是好人,他们手里的剑,是保护无辜良善的剑!他从杀手手里救下了我!” “是吗……是不是大家还说过,灵能剑使手里的剑,是有着湛蓝之光的光剑。”这位贤者先生微笑着问道。 “是啊!”马尔斯理所当然的回答道。 然后马尔斯就看到了这位贤者拿起了那把剑柄,然后一道红色的光出现,然后是橙色,接着黄色。 马尔斯看着这位贤者阁下手里七彩变色的光剑目瞪口呆。 收起光剑,贤者阁下面露严肃:“你看,剑的颜色不代表着剑使的行为,所以孩子,不要仅凭一面之缘,就为一个人的过去与未来打上烙印,贞次郎在你的眼里是一个好人,但是在我看来,他的愚蠢在于没能看清现实,他天真地以为他与他的同伴手里的剑能够斩破那个新兴国度的黑暗,却没有想过,黑暗为何会成为黑暗,他与他的同伴的力量太渺小了,渺小到他为他的理想流尽鲜血,却因为一个孩子的一句话而无法改变任何东西。” 说完,他扭头准备转身离开。 马尔斯看着这位贤者,有如鬼使神差一般开口:“贤者大人!” “怎么了,孩子。”一米二的贤者闻言停下了脚步,他扭头,面露一丝疑惑,但依然慈祥。 马尔斯看着他,张开了自己的手:“我,我也想成为一个灵能学徒,贞次郎先生说过,成为灵能学徒需要才能,我有才能,您看。” 在马尔斯的努力之下,小小的光团在他的指尖跃动。 “这不能代表什么,只不过小小的戏法。”那个该死的金毛又开始了,这让马尔斯愤怒的咧开嘴。 再说一个字就咬死他! “孩子,你为什么想要成为我的学徒呢,你又知道,成为我的学徒,需要付出什么吗。”这位贤者笑着问道。 马尔抹了抹鼻尖,看着这位贤者摇了摇头。 “成为我的灵能学徒,你将失去面对阳光的机会,贤者高塔的每一个学徒,有着光鲜亮丽的外表,但他们都会成为黑暗中的行者,只为让这片大地上的无辜得幸,孩子,如果你走上这样的道路,从此之后,也许你只能行走在黑暗之中,你的手将会染上无尽的鲜血,那怕活成像贞次郎那样,在夜半时分斩人于市……这样的未来,你也不害怕吗。”贤者说到最后一个问句时,灵能的力量压的四周的众人几乎无法透气。 马尔斯感觉很难受,但是想到那一夜,父亲在死前命令自己活下去……豹崽子还是用力地点了点头:“我不怕,我要活下去!我要让父亲放心,没有他,我也一样能够活下去!” “是吗……”眼前的贤者大人点了点头,他看着马尔斯:“你的父亲叫什么。” “找到了!”一个矮人的大嗓门响彻大厅,在马尔斯的视野里,一个矮人举着报告单从走廊的黑暗里钻了出来:“找到那个孩子的父亲了!” 然后他注意到所有人都在盯着他,于是这个大老粗有些腼腆地笑了笑:“好了,我公布答案了,他的父亲是马莱,死眼组的一个头目,失踪半年了。” 听到失踪,马尔斯红了眼:“我父亲是被他们打死的!” “孩子,你的父亲,他们是在哪里打死的。”接马尔斯回来这里的老人走到了马尔斯的面前。 “十一区七号码头。”马尔斯到死都会记得那个码头。 “的确是死眼组经常会活动的地点,不过阁下,除非有铁证,要不然法官是不会听信一个九岁孩子的证言的。”那个金毛再一次站了出来。 “不会说话就闭嘴,肯尼迪家的小子。”这一次,贤者大人开了口。 在马尔斯的眼中,贤者大人举了一下左手,整个大厅陷入了寂静,矮人手里的报告无风自燃。 不知道过了多久,大厅再一次活了过来,这一次,似乎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他,每个人都开始各行其事。 而贤者大人他看着马尔斯:“孩子,你既然知道,成为灵能学徒需要才能,那你一定是从贞次郎那里听到的对吧,现在,我想知道你没有持剑的勇气。” “我可以的,大人,我说过我想活下去。”面对这诡异的一幕,马尔斯最终鼓起勇气做出回道。 “看起来一个年轻的生命已经找到了属于他一个人的道路,跟我走吧,孩子。”贤者大人点了点头,在转身的同时,将手里的光剑柄丢进了马尔斯怀里:“这是你选的道路,记住,别后悔。” 马尔斯接住了光剑柄,将它丢进自己的胯包,然后跟着这位大人走向大厅的出口,在将要走入雨中的时候,一个机械卫士为马尔斯打开了伞。 “谢谢。”马尔斯看着这具机械表示了感谢,然后看向自己的导师,年幼的他握紧了拳头。 做为一只幼崽,本能会令马尔斯畏惧死亡,但他明白,如果不变强,那每一天都将会和今天这个雨夜一般,自己的性命会成为凶手与恶棍眼中通往幸福的桥梁。 两百万……活了这么久,第一次发现自己竟然如此值钱。 像贞次郎先生那样为了救人而伤口迸发最终而死的人,这样的好人这一生也许只能碰到一次。 所以,为了活下去就要变强,牢牢把握住每一个变强的机会,而只有变强了,才能够为父亲讨回血债。 这是马尔斯活下去的动力。 而让凶手以命来偿,是这个时代最为朴素的观念。 第四章:高塔的孩子们 被窗外传来的鸟鸣声惊醒,睁开双眼的马尔斯看着天花板,感受着身下单人床特有的坚硬,马尔斯抹了一把脸,终于发觉昨天晚上的那一切并不是梦——在那一夜之前,做为一个死眼组头目的孩子,马尔斯对于这世上的一切都看不顺眼,他的眼中只有父亲和他如今看起来很搞笑的‘事业’,却不曾想过命运最终让马尔斯明白了自己父亲肩膀上的使命。 原来我并不真的是一个混混的小崽子,父亲也不是一个真正的社团成员。 而在流浪与逃过追杀的过程中,马尔斯觉醒了灵能,明白了以前并不明白的道理,更是见到了能够为陌生人而死的贞次郎先生,而直到现在,马尔斯竟然已经成了贤者高塔的学徒。 命运在这半年时间里,带给马尔斯太多惊喜与惊吓。 但是无论如何,马尔斯已经迈出了第一步,也许接下来还要迈出很多步才能够达成自己的夙愿,但……马尔斯相信自己一定能够办到,所以当自己那位导师表示可以帮助自己的复仇时,马尔斯委婉地表示想要自己亲手解决一切。 导师表示了理解,并似乎很高兴的样子。 在马尔斯看来,自己的勇气,应该是这位导师快乐的源头——毕竟就像是贞次郎先生所说的那样,保护自己与无辜是需要勇气的,马尔斯展现在导师面前的正是他的勇气。 随着这样思考的同时,马尔斯再一次看了自己拇指上的那枚扳指。 如果你真的是一枚幸运扳指,可一定要保佑我啊。 然后马尔斯又笑了笑——怎么可能啊,唯物主义的世界里,怎么可能会有这种幸运戒指的存在啊,自己的每一步,终究还是要靠自己走出来。 下床,将统一下发的淡灰色训练衣裤穿好,马尔斯环视自己的小房间,差不多有十个平方,一张床,一张桌,桌下面是一个组合柜,用于放置衣物,而在靠门的位置,有一个小小的洗漱间。 带有轮子的椅子如今被推到墙边,马尔斯的衣物就放在上面。 属于马尔斯的光剑放在桌上,伸出手将光剑拿到手上,马尔斯将它置入腰间的腰袋中,接着伸出手推开了房间唯一的窗户。 公开的消息可以了解到贤者高塔位于城市的北方,所以在这处朝南的窗户后方,马尔斯可以看到远处的城市。 而在下面的大院子里,已经三三两两的聚集起了年幼的学徒。 据送自己回房间的师兄说,马尔斯是今年夏季招收的学徒中的最后一位——正常情况下,三天前就应该是贤者阁下为新学徒们举行深潜仪式了,让新进学徒们服食深潜药剂,只可惜一周之前,贤者阁下就离开了新杭州前往海外的新安洲,昨天半夜一回到新杭州就去了北总所把马尔斯带了回来。 所以,用师兄的话来说,今年最晚一个加入的马尔斯也算是沾了光,能够参加深潜仪式。 在房门旁和伸缩柜前确认了自己衣着,马尔斯走向房门,这扇自动门随着马尔斯的接近而自动打开。 这里是新学徒宿舍,马尔斯在走向楼梯的路上时不时就能碰到和他一样走出房间的新学徒。 在二楼的拐角,马尔斯看到了带自己来的那位师兄——他是一个白羽博德族,削瘦的脸,微笑的眼,还有那个有些滑稽的大圆眼镜,令人印象深刻。 他和另外两位同龄人正在给新生学徒们分发身份牌,看到马尔斯过来,他身边的同龄人之一,有着标准人类模样的少年扬了扬眉头:“豹科雪豹属,潘斯奥族……我从进来开始就没有见过你这样的孩子。” 说到这里,他又看了一眼马尔斯衣服上的编号,然后翻到了马尔斯的表格:“哇喔,自行觉醒灵能,小家伙挺厉害的啊。” “是阁下亲自带回来的。”师兄微笑着从桌上的号码牌里选出属于马尔斯的那块,然后将它递到了马尔斯的面前:“来,自己带上吧。” 马尔斯点了点头,然后将牌子挂到胸前:“三位师兄,我先下楼。” 而马尔斯的三位师兄在目送他下楼之后,一直没开口的金发年轻人打量了一眼人类同伴:“非常有礼貌的孩子,而且小米啊,别说你没见过这一属的孩子,我来高塔十二年都从来没有见过他这一属的前辈,科尔特,你呢。” “我也从来没见过,不过据说他这一属的孩子本来也没有多少能够拥有灵能天赋,就算是有,通常也会有他们的氏族长辈亲自教导,而这个孩子听导师说,是从北总所捡回来的孤儿。”一边服务于别的孩子,白羽的博德族师兄微笑着回答道。 “能让导师捡回来,一定拥有着足够的灵能潜力吧。”被叫做小米的人类感叹道。 “就算没有自主觉醒,也一定有着足够的才能与天赋,毕竟这么做相当于在教育局的嘴里虎口夺食了。”科尔特说到这里看向他的金发同伴:“李,你觉得呢。” “这不是肯定的吗,我觉得最多不出一年,那个大光头就要过来要人了。”姓李的金发凯特族年轻人说到这里叹了一声。 这不但是他的观点,也是所有高年级学徒的观点——如今的贤者高塔,早就已经不是当年那个收容孤儿,用他们来镇压邪灵与恶徒的贤者高塔了,连教育局的特工都能骑脸的时代,还有啥牛好吹的。 “对了,虽然他已经觉醒灵能,但到时候潜能测试也还是会做的吧。”小米说到这里一击掌:“我准备过一会儿就去偷看他的测试,你们来吗。” “没尾巴的猴子还真是有着比我们一族还要旺盛的好奇心呢。”他的凯特族同伴出出揶揄的笑声。 “贤言不可与懒猫语,科尔特,你呢。”小米哼了一声,然后扭头看向三人组中的年长者。 “我今天负责检测,不过我记得你有课,小米,你不去真的没问题吗。”科尔特一边为年幼的孩子将牌子挂好,一边头也不回的回答道。 “科尔特,你为什么会知道我的课程。”小米瞪圆了他的金色瞳仁。 科尔特微笑着给予回答:“毕竟,我做为年级长,掌握你们的课程是必要的不是吗。” 对此,凯特族的大猫与没尾巴的猴子一至地哼了一声。 第五章:拥抱新生活 在宿舍顶层看院落时并不怎么觉得大,但是当走进其中,马尔斯只感觉到了自己的渺小,师兄说过,曾经每年来成为贤者学徒的孩子有数千之众,每一个孩子,都将成为贤者学徒当成荣耀。 只可惜,在两个百年前,贤者高塔自闭门庭,不再管理俗世,曾经在大毁灭时代与接下来的千年里管理这片大地的贤者们大多都淡出了凡间,当时的旧日级贤者中,最终也只剩下了余贤者和朝贤者还会在世上行走。 余贤者名下当年挥斥方遒的灵能剑使队也渐渐凋零,如今只剩下一两个小队而已。 据说,新学徒都要首先检测他们的潜力,马尔斯也被包括在内——毕竟觉醒灵能是一回事,而个体的潜力却又是另一回事,而马尔斯也非常迫切地想要知道自己的潜力。 毕竟这事关马尔斯未来的发展,扬长避短,事关生死。 没过一会儿,马尔斯就注意到了自己的特殊性,因为在场的数十个同龄人之中只有他形单影只,而除了他之外,人数最少的团体也聚集了四人——那是四个长有小巧角茸的少女组合,她们用戒备的眼神看着马尔斯,从一个侧面应证着远古时代起猎人与猎物的差别。 马尔斯并没有理会她们,他就是一个人站在角落里,直到他的师兄与一队机械卫士走了出来。 “孩子们,我是你们的师兄,科尔特·卡托夫。”这位有着白羽博德特征的年轻人站在那里,在机械卫士将检测台搭好之后,他站到了检测台前,拿起一个手环一样的东西:“来,孩子们,让我见证命运为你们划出的道路吧。” 马尔斯一边藏向更角落的位置,一边看着蠢蠢欲动的同龄人们迫不及待地走上检测台戴上手环,而师兄一边帮着马尔斯的同龄人戴上手环,一边说着远古的故事,在故事里,大毁灭时代的孩子们检测能力时,需要喝下极苦的药剂,然后将手按在被称之为命运石板的检测工具上,然后还要大声报出受术者的天赋强度。 可以说非常的社死。 而在冰河期的地下避难所时代,超凡者公会推出了手环式读数灵能检测工具,这东西虽然有点误差,但正负不超过零点五,而且不再需要让学徒们再去喝那苦死人的药剂,也不需要再去培植药剂所需要的草药——据说制作这种药剂的原材料因为长时间的采摘和冰河期的来临,已经在野外极难见到。 到了现代,手环式读数灵能检测工具已经能够做到偏差零点一的精度,所有数据都将会被医疗中心获取,然后高塔的医疗贤者们会按照每一个孩子的特长安排教学与训练。 轮到那四只有着小巧角茸的少女组合开始检测的时候,被好奇心所支配的马尔斯还是听到了她们的姓氏。 姓陆,四个姑娘从大到小分别是殷正,清祀,星回和嘉平。 这四只鹿姑娘的名字说实话挺好听的,相比马尔斯这半土不洋的名字好多了,这让马尔斯很是忧郁。 而那边的师兄已经向着马尔斯招手:“马尔斯,过来,轮到你了。” ……………… “卡托夫家的孩子又在说他们家的冷笑话了,两千年前的陈年烂谷子,他还能说的那么开心。”站在远处的高墙上,看着院子里发生的一切,贤者一边感叹一边扭头看了一眼身旁的大光头:“话说回来,你怎么找过来的。” “回来的特工有思维被干扰的痕迹,去北总所一看,所有在现场值班的警员,林警督和南风警监,还有我家的那两个倒霉蛋都被打了思维钢印抹去了同一时间段的记忆,调取北总所的停靠记录发现那个时间段根本没有车辆停靠过,特工的手机系统里有一条不明的身份比对消息和很多数据被完全删除,教育局系统里有一条关于离失孩子的报警记录没有删除干净……您看,问题都这么多了,我思来想去,也就只能来找你了。”说到这里,大光头看打量着院子里的情况:“看起来,应该就是那个孩子了对吧,毕竟只有他一个形单影只。” “你过来,是想让他去上学对吗。”余贤者问道,这位旧日级的存在面无表情地问道。 “是啊,让每一个孩子有饭得食,有学可上,有知识能求不是您这样的贤者们提出来的吗。”大光头微笑着回答道。 面对这样的好奇提问,余贤者扬了扬眉头,然后看向场内——他的首席学徒正在给最后一只小豹子戴上手环。 “给你一个机会,去问问他吧。”在走下平台之前,外表是家养妖精的贤者阁下问道。 这一次,光头还是倔强地点了点头:“那是当然,他的天赋再好也只是一个孩子,他不读书,对于他来说也是损失……”不过他说到这里还是迟疑了一下:“不过,天赋如此好,想必您不会让我立即带他走,那就看看这孩子是怎么想的吧。” 贤者阁下哼了一声,然后迈步走下楼梯:“只不过,我相信答案一定不会如你所愿的。” “您以前说过,事在人为,所以我也有信心。”大光头跟在他的身后,一老一少来到现场,身为贤者的长辈宣布了检测的结束,并宣布将服食魔药的日期往后推迟一天。 等到别的孩子都离开,首席学徒柯尔特与李淑君也推着手推车离开之后,大光头来到了这个叫马尔斯的孩子面前,他蹲了下来,露出他自认为非常贴近孩子的笑容:“你好,我是教育局新杭州分局的林长杉,孩子,听说你已经九岁了,想去和你一样年纪的孩子一起读书吗。” 在他的记忆里,每一次这样提问的时候,那些失去了读书机会的孩子总会是拼命的点头。 读书,获得知识,改变命运,在这个时代是所有人都知道的道理。 知识就是力量,而这份力量足以改变一个人的命运。 但是这一次,他看到这个孩子在疑惑……孩子,你在在疑惑什么呢,很显然你应该知道读书的好处,但似乎除了读书之外,还有什么在阻止着你做出决定。 所以林长杉想要加大筹码,他要让这个孩子知道,选择去读书,才是人生最正确的选择。 剑使?为公正而战?对于一个孩子来说,这一切都太早了。 “读书,获得知识,你就可以改变命运,我听说你是孤儿,难道你不想获得知识改变命运吗,你不想获得一份人人羡慕的工作吗,这一切都需要你用知识来换取啊,孩子。”高长杉决定趁热打铁:“想一想,孩子,一份美好的工作,一个美好的家庭,一个美好的未来,你不想要吗。” 这个孩子眼中的疑惑在消失,这让高长杉很是欣慰——你看,这就是新时代的美好,美好到令一个孩子能够疑惑尽消。 但是他还是失算了,因为这个孩子的答案并不如他所想。 “不好意思,这样的未来对于我来说太遥远了,先生,您说的这些真的非常美好,但如果我成为美好的俘虏,那我就背弃了我的誓言,身为灵能学徒,我连我的誓言都无法贯彻,那我无论做什么都是一个背离了誓言的懦夫……所以说,我在完成我的誓言之前哪里都不会去的。” 说完,这个孩子分别向他的导师和高长杉鞠躬行礼之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有时候,一个孩子都比你懂事。”贤者阁下笑了笑。 而高长杉很是疑惑——这样一个孩子,还会有什么誓言呢,他难道真的不知道,改变命运机会稍纵即逝吗。 第六章:那么代价呢 站在高塔的入口处,马尔斯扭头看向那个大光头,他说他叫高长杉……马尔斯当然明白,改变自己命运的机会稍纵即逝,但知识改变不了自己弱小的事实,在这个世界里,有太多如今的自己无法打败的对手,连复仇都没办法做到的话,改变命运又有何意义可言。 美好的工作,美好的家庭,美好的未来,这一切在斩下所有仇人的头颅之前,是自己人生不配拥有的词缀。 转身走进了一层的大厅,马尔斯开始考虑自己是先去餐厅找点吃的,还是去再睡一会儿——在正式成为学徒之前,像马尔斯这样的新人有足够的自由时间,这也是他们在成为正式学徒之前的最后一段自由时间。 因为成为学徒之后,据师兄说,新学徒会投入到非常严酷的训练作息之中,一周只有一天休息时间,那一天新学徒回家看父母,或是出门游玩,当然你也可以给自己加练——当然,师兄说在连续六天训练之后,基本上没有哪一个学徒会选择给自己加练。 这让马尔斯很期待,一定会是非常残酷的训练吧,也许每天只能睡六个小时甚至是五个小时,但只要饭管够,为了能够早日达成自己的心愿,马尔斯绝对不会退缩。 看了一眼手腕上的检测工具——师兄说,所有人都必须戴着它生活一天,这样的话数据会更准确一些,而所有的数据都会是保密的,连自己,也只能在很久以后知道自己的上限。 据说,这是为了避免那些潜能不足的孩子自甘堕落。 马尔斯不明白为什么有人会选择放弃,但父亲有一句话说的好,人各有志,所以马尔斯决定四处走走,就算是冒险吧。 于是离开大厅,顺着廊下的雨棚延伸出来的走廊,来到高塔的东部广场,顺着台阶来到高墙之上,向着东方眺望,在这里能够看到大海,也可以看到一些建筑的残骸从海面上露出来。 这是旧时代留在这个世界的证明,据说在很久很久以前,这个世界还没有被大毁灭的阴云所笼罩,那个时代的人一如现在一样,有着繁盛的科技之力,现在的人类还在努力飞出行星,而在当时,人类甚至已经能够在别的行星上建立殖民地。 这是马尔斯听父亲说的故事,在儿时的记忆里,父亲总是说,如果没有那些疯子将毁灭从亚空间召唤出来,这个世界就不会经历那么多的苦难,也不会有那么多的牺牲。 父亲也好,马尔斯也好,现在的人们离毁灭其实已经有差不多两个千年了,历史早就变成了故事,而故事里多了神话的色彩。 而就像是眼前的这座被大海吞没的城市,它的名字早就消失在了历史中,而像新杭州这样能够将旧时代的名字保留到现在的城市更是少之又少。 又看了一会儿眼前的大海,马尔斯听到了钟声——来自高塔的钟声,于是好奇心又驱使着马尔斯走向大厅。 在走廊里移动的时候,马尔斯注意到了自己的导师和那个叫林长杉的家伙,看着他们走出高塔的大门,当大门关上之后,马尔又一次听到了钟声。 那应该是开饭的钟声,马尔斯飞快的跑向大厅,在那里,会有师兄带着新学徒们去餐厅。 ……………… 站在大门外,林长杉准备离开,但是贤者阁下并不这么觉得,他叫住了林长杉:“你今天来,应该不只是想要带走这个孩子吧。” “我当然就是为此而来的啊。”林长杉脸色一沉。 “那么你应该知道一件事,这个孩子为了一个将死之人的遗言就留在危险之地,如果第一个来的不是西门,这个孩子指不定会碰到什么恶事。”说到这里,贤者阁下一声叹息:“他不知道,这个世界有多危险,人心有善恶,事件有是非,这世上的美与丑,不是他这样可怜的孩子能够轻易分辩的。” 林长杉闭上了眼睛,他已经明白,自己的这位导师为什么会叫住他。 “长杉,你离开了剑使队,你的同龄人说你是一个背叛者,但我还是原谅了你,因为你只不过是想从另一个方面来守护这片大地,我可以理解……可是这一次你过了。”说到这里,余贤者耷拉下眼皮。 在沉默中,高长杉不自觉的垂首。 “这次贞次郎在找你之前,将他的行程告诉了我,他说你是可以信任的人,但是在他联系了你之后的当夜,他就碰到了一队杀手……你出卖了他,令他死在了那个雨夜,直到最后,也只有他最爱女人的孩子守在他的身边。”余贤者说完看向林长杉。 身后的高长杉没有发言,只有死一般的沉默的在师徒间横冲直撞。 “你为什么要出卖他。” 看向自己曾经的学徒,贤者看着这个高大的男人被灵能掌扼住了咽喉高高举起。 “他是你的小师弟啊,他一直将你视作人生的目标,那怕你离开剑使队他也没有说什么,那怕他前往四岛成为人斩,为了他们那迷梦一般的理想而活在血路中……结果呢,他的青春活在血路之中,最终因为相信你而死……”说到这里,余贤者看向大门,只需要一个念头,灵能掌就能捏死这个不肖徒弟:“长杉,你太令我失望了,你可以为了你的理想离开高塔,但你不能为了你的理想而出卖你的师弟。” 最终,余贤者收回了力量,曾经的学徒一落地,就跪倒在地上干呕了起来。 “两百年了,至高智械团在两百年前将所有的权力移交给了凡人,但你们却在两百年后还在防备高塔,今年五十一个孩子里面没几个有好天赋的,我真的不忍心在以后的日子里派他们去死……”自顾自的说到这里,余贤者看着站起来的高长杉:“滚吧,我不想再看到你这个出卖师弟的败类,高塔不欢迎你,这是你最后一次能够活着站在这个院子里,从今以后,离这片大地越远越好。”说完,余贤者走向了自动打开的大门。 站在大门口,林长杉沉默了很久,最终他转身走入阳光之中,他穿行在街道上,直到坐进路边打开车门的车内。 ·局长先生,您要去哪里。 前座上的自动机械人形用它一成不变的电子音的问道。 “回局里。” 当自动升起的车窗挡住阳光,当车辆开始升空,高长杉看着车窗的高塔,看着从小长大的地方渐渐远去,直到他用哆嗦着的手拿起了烟盒,挣扎着为自己点了一支烟,在烟雾之中,他脸上的忧郁越积越深。 直到很久之后,他才将手上燃尽的烟灰整体塞进了烟缸中。 他点开了应答机,在应答机的对面传来友人的询问:“长杉,你的那位导师怎么说。” “他让我滚的越远越好,我现在正在考虑要不要去南方群岛支援三线。”高长杉靠到了椅背上。 “那要我帮你吗。” “我自己来就好。” 说完,高长杉关闭了答应机。 导师在毁灭时代就已经为这片大地服务,在那个时候,半岛人也好,四岛人也罢,又或者说泰南人,所有人都在为了生存而挣扎,导师立高塔,建立剑使队,那没问题。 但现在不一样了,时代变了,四岛人与半岛人终究还是和历史里写的那样,他们……正在变成泰南人的敌人。 所以,这个时代的四岛也好,半岛也罢,在旁人的眼里,他们……真的不需要像贞次郎这样愿意为了梦想而行走在血路上的年轻人。 第七章:强食 来到一层大厅,马尔斯发现新学徒们已经排成了一队,师兄在那里点人头,于是不同声色地抢在点到自己之前跟到了队尾巴。 点到马尔斯之后,这位凯特族的师兄点了点头:“嗯,人都到齐了,小的们,我带你们去吃大餐。” 于是新学徒们喧嚣着跟在师兄身后,他们在讨论着各种各样的问题,只有马尔斯带着对于饭的憧憬跟在队伍后面,简单而又纯粹。 同时马尔斯也有些疑惑,自己的同龄人说那么多废话,是因为这么做干饭的时候能多吃两口吗? 高塔的餐厅在院子的南部,是高年级宿舍的地下层,远远的马尔斯就闻到了属于食物的香味。 这又让马尔斯记起了在外面流浪时风餐露宿的记忆,记忆里的自己,只能吃那些过期食品,烤肉的美好成为了往事,冻干的滋味更是只能在梦中重逢……成为贤者阁下的学徒真好啊。 随着队伍走下台阶,展现在马尔斯面前的是一个看起来有些空旷,但意外的充满了美味的世界——只见在柜台那边,智能机械义体正在分割着烤架上的肉块,各种食物散发着浓郁的香味,甚至还有美味的冻干! 排着队领取了托盘,排着队接受机械义体给每一个学徒准备的食物,马尔斯看着放到自己托盘里的冻干开心地甩起尾巴——这种肉冻干通常以各种肉兽的胸肉打碎,加上各种配料烹饪,打碎,加酱料后又真空工艺并制成方块状,马尔斯面前的这种不用闻都能够确认它是林鹿冻干。 以全泰南最嫩的林鹿胸前肉为原料制作,加上红冠羽兽的高汤为底,那怕父亲还活着的时候,也是马尔斯很少能够吃到的美味。 “好了,孩子们,你们坐到那边去吧,我要离开一下。”凯特族的师兄指向一旁空着的长桌说完,一遛烟的跑了。 马尔斯跟着队伍走向长桌,刚挑了一个好位置,就听到长桌的另一头传来了争吵声。 扭头看向另一侧,发现一群明显高了已方一头的高年级学徒正在夺走新学徒托盘中的冻干,他们推倒了矮小的杜林族与家养妖精,将高个子的杜利昂逼到了墙角,那四只可怜的小鹿只能含着泪将自己的冻干交给入侵者。 “看什么!等一会儿就轮到你了!”有凯奥提族的大个子注意到了马尔斯,他咧开嘴,露出了尖牙。 马尔斯舔了舔嘴唇,拿起了放有冻干的小碟走向那些高个子。 “真是一个没有用的东西。”有强壮的矮人看着马尔斯手里的冷干发出不屑的冷笑。 马尔斯将冻干碟放到了桌上,看着这些高个子:“谁是你们的首领。” 有人将怀疑的视线投向马尔斯,有人质疑着马尔斯,但更多人将他们的视线投向了队伍里一个高大的洛克希族。 这个有着漂亮的长角的雄性注意到了马尔斯在注视着他,于是笑着挺起胸:“小东西,你在找我有什么事吗。” “这一切,是高塔之内允许的吗。”马尔斯问道。 “这只是再标准不过的弱肉强食罢了,有箴言说,生命会为自己找到出路,你们的弱小是你们失去一切的原因。”这个洛克希族说完打了一个响鼻:“你能够将你自己的冻干交出来,免了我们浪费力气,这很不错,下次你可以留一块冻干。” “谢谢,但是我听我的父亲说过这句箴言,但他还说过,每一个种族都有捍卫生命的权力,我们都是从野兽变化而来,但我们不应该活得像一只野兽。”马尔斯说到这里,就有和马尔斯一样高的穆斯科族推了一把马尔斯。 看着他头上的小圆角,马尔斯笑了笑。 “你笑什么!你算什么东西!怎么跟我们说话呢!”这只鹿属的生命尖叫着。 “我在笑,文明给了猎物自尊,也给了猎物妄图骑到猎人头上的错觉。”说完,马尔斯一拳打在了他的脸上,刹那间,被打歪的鼻子里有血喷涌而出,在这只小鹿哀嚎着想要抓住马尔斯却又无能为力地倒下同时,马尔斯已经撞翻了扑过来的矮人。 有杜林族抓着盆子就扣向马尔斯,但是他刚刚举起装有水果的盆子,就有一双小手抓住了一颗菠萝,陆氏四姐妹中的一员用手中的水果砸在了那个杜林族的脸上。 刚刚还被逼到墙角的杜利昂族这个时候已经和他的同类扭打在了一起。 之间还在地上啜泣的杜林族这个时候死死抱住了想要过来揍马尔斯的高蹄族的脚,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来自菲林少女的扑击就划开了他的脸,然后好几个小个子就挂到了他的身上。 整张长桌周边变成了战场,尖叫声和嚎叫声响成一片,马尔斯起身,扑向那只凯奥提,他刚刚打翻了一只大耳朵雷拉狐族,于是没有技巧的,两只肉食者扭打在了一起,马尔斯被这个高个子揍了一拳,左眼立即就睁不开了,但下一秒,用自己额头撞击凯奥提鼻子的马尔斯将这个家伙的鼻子撞塌,同时额头也被碎骨拉出了一道伤口。 失去反抗力量的凯奥提松开了抓着马尔斯脖子的手。 马尔斯挣扎着起身,扑向了那个正准备逃走的洛克希——跳上长桌,马尔斯伸出手重击对手的身体,令其失去平衡的同时,马尔斯落地,再一次借用双臂的力量完成平衡,然后双腿作力,第二次扑出,将这只洛克希扑倒在了餐厅的地毯上。 举起拳头,重重打在了这只猎物的脸上,打肿他的脸颊,打开了他的眼眶,将他的求饶声打回他的嘴里。 马尔斯最终再一次举起了拳头,满是血的拳头上也有破皮,但是马尔斯还是又一次将拳头打在了这只洛克希的下巴上。 ·吃掉你的猎物,猎人。 马尔斯在恍惚间似乎听到了低语。 他看了看四周,战斗已经结束了,刚刚的加害者们已经被受害者们压制,虽然后者脸上带伤,但是他们还是聚集在一起,互相搀扶着看向马尔斯。 ·他自己说的,这个世界弱肉强食,这个生命已经为他的悲惨生命找到了一条通往终结的出路。吃掉它,吃掉你的猎物。 脑中的低语时断时续。 马尔斯虽然左眼依然睁不开,虽然伤口还是滴血,他再一次举起拳头,只不过,这一次他的拳头落在了洛克希脸旁的地毯上。 从小的时候开始,马尔斯的脑海里就时常会有一些莫名的声音响起,医生说,这应该是灵能在自己身上带来的不良后果。 马尔斯从来都不想成为谁的奴隶,力量不可以,这怪声更不可以。 这只洛克希的双眼睁开了一条缝,他看着马尔斯,似乎有些不解。 “生命会自己找到出路,文明给了猎物自尊,也给了猎人展现慈悲的一面,我们赢了,你们这些强盗的冻干归我们一年级了。”说完,马尔斯站了起来。 他走向他的一年级队列,直到身后传来掌声。 马尔斯扭头,看到了那只菲林族师兄和贤者大人。 完蛋了,入学第一天打群架,还被导师看到了,会不会被开除啊,我还一口冻干都没有吃过呢。 带着紧张与遗憾感,马尔斯突然脚下一软,在摔在地毯上的时候,失去意识之前的马尔斯看向了长桌,也看到了长桌下的冻干碟……那碟是我的啊!